自“智慧泉”咖啡馆那次秘密会晤后,林承志、埃德加·斯宾塞博士和罗伯特·卡文迪许三人谨慎地推进着他们的小计划。
经过一番筛选和试探,他们又秘密联络了另外三位志同道合的共济会兄弟加入这个雏形中的“东西方文明互鉴研究小组”。
一位是波士顿公立图书馆的资深管理员,约翰·米德尔顿。
他管理着大量东方文献,对知识传播有着纯粹的热情。
另一位是退休的海军军官,亨利·考德威尔上校。
他曾随美国舰队访问过远东港口,对东方的社会组织和航海技术有不同于一般殖民者的观察。
第三位是一位相对年轻的律师,理查德·索顿。
他专攻国际商法,对开拓东方市场抱有理性兴趣,且对会内某些人的狭隘观念不以为然。
首次正式的沙龙活动,便定在了卡文迪许位于后湾区宅邸的私人书房。
这间书房宽敞舒适,墙壁镶嵌着深色胡桃木护墙板。
直达天花板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
其中专门有几个书架陈列着卡文迪许多年收藏的中文、日文典籍和东方艺术品。
壁炉里燃烧着上好的无烟煤,驱散了雨夜的湿寒,也提供了温暖的光源。
厚重的窗帘被拉上,确保了私密性。
林承志穿着深灰色的便装,低调内敛的抵达。
卡文迪许热情地迎接他,书房中央的长条橡木桌旁已经摆放好了七把高背椅,桌上有准备好的雪利酒、咖啡和精致的茶点。
“林兄弟,人都到齐了。”卡文迪许低声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们对今晚的讨论充满期待。”
林承志点点头,目光扫过已在座的诸位。
斯宾塞博士正与米德尔顿管理员低声讨论着一本宋版《论语》的版本问题。
考德威尔上校坐姿笔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书房里陈列的一件明代青花瓷瓶。
索顿律师翻阅着卡文迪许准备的、关于近期中美贸易数据的简报。
众人落座后,作为发起人之一,斯宾塞博士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开场白。
“诸位尊敬的兄弟,感谢大家在这个夜晚聚在一起。
我们此聚,并非出于任何对兄弟会的不忠,恰恰相反,是出于对共济会追求普遍真理与智慧这一最高理想的忠诚。
我们相信,光明不应有地域之分,真理的殿堂应由全人类的智慧共同建造。
今晚,我们希望能围绕‘东方治理智慧中的秩序观与现代国家治理’这一主题,展开一次坦诚深入的交流。”
斯宾塞博士看向林承志:“林兄弟,作为我们之中最深刻理解两种文明精髓的桥梁。
能否请您先为我们分享一下,在您看来,东方古老文明中。
有哪些关于社会秩序与国家治理的核心理念,是超越时代、或许能对当今世界有所启发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承志身上。
这不是简单的知识分享,而是一次定位和定调。
林承志需要给出一个既有深度、又能引起这些西方精英共鸣和思考的阐述。
奠定这个小组的学术高度和思想吸引力。
林承志略微沉吟,用清晰平缓的语调开口:“感谢斯宾塞博士。
东西方文明对‘秩序’的追求,都源远流长。
西方从古希腊的城邦法律、罗马的法典,到近代的社会契约论,路径清晰。
而东方,尤其是华夏文明,则发展出了一套基于‘礼’、‘法’、‘德’相互嵌套的、独特的秩序观。”
林承志看到众人专注的神情,继续道:“‘礼’,并非简单的礼仪。
而是一套浸润到社会毛细血管中的、关于角色、责任与行为规范的共识体系。
它塑造了社会的自发秩序,降低了治理成本。
‘法’,则是成文的、强制的底线规则,主要针对‘礼’所不能及的领域或严重的失序行为。
而‘德’,尤其是执政者的‘德’,被视为秩序合法性与有效性的终极来源。
所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林承志引用了《论语》中的句子,并做了简单解释。
“这种秩序观强调不同治理手段的层次性与互补性。
强调精英的道德表率与治理责任,也强调教化在维持秩序中的根本作用。
它追求的不是僵化的控制,而是一种动态的、基于共识和教化的和谐。”
考德威尔上校若有所思地插话:“听起来,这与我们西方强调法律至上、权力制衡的观念很不同。
在远东的港口,我确实观察到当地社会的某种……内在稳定性,即使在外来冲击下也能保持相当的韧性,或许与此有关?”
“上校的观察很敏锐。”林承志点头道。
“这种秩序观有其优点,比如在相对稳定的农业社会中能实现高效、低成本的治理,并孕育出强烈的文化认同。
但它也有其局限,比如对个人权利和商业创新的抑制,以及在面对剧烈外部变化时的调整缓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