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交错,无限阶梯在他们脚下延伸。
每一步,都是过往的回响:误解的锋芒、争吵的利刺、牺牲的灼痛、守护的微光。
赫连朝牵着云舒的手,在幻象风暴中步履维艰。
他看到自己因偏执推开她的瞬间,她感受到他为护她而独自承受的致命一击。
阶梯在怀疑的边缘寸寸碎裂,又在紧握的双手中重组。
“信我。” “我在。”
最简单的言语,成了崩塌世界里唯一的锚点。
当携手踏上最后一阶,站灵的声音冰冷响起:“表层同步率,合格。”
而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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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坚实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光海。光海之中,一道阶梯无声无息地向上蔓延,阶身由流动的光影交织而成,看不到起点,也望不见尽头,仿佛直接通往混沌的苍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压力,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挤压着灵魂,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回响。
“同心阶。”一个毫无感情、似是从九天之外传来的声音在两人识海中同时响起,“踏阶而上,映照本心。携手不弃,幻象自消。疑念一生,阶梯尽毁。”
赫连朝与云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映照本心”,绝不仅仅是重温美好,恐怕是要将他们关系中最不堪、最脆弱的伤疤,血淋淋地揭开。
赫连朝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前一步,向云舒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厚,指节因常年握剑带着薄茧,此刻却稳定地伸向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意。云舒没有半分犹豫,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指尖微凉,却在他握紧的瞬间,传递过一丝暖意。
两手交握的刹那,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
第一步踏上光影流转的台阶。
周遭景象轰然剧变!不再是虚无的光海,而是回到了数年前,青云宗的山门之外。细雨霏霏,寒意刺骨。年轻的赫连朝浑身是伤,雨水混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他眼神冰冷如铁,对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云舒低吼:“我的事,不用你管!收起你的怜悯,离我远点!” 那时的他,刚经历剧变,满心偏执与怨恨,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包括唯一试图靠近他的云舒。
幻象如此真实,连雨滴打在脸上的冰凉触感,以及赫连朝话语中那尖锐的排斥感,都分毫毕现。赫连朝身体猛地一僵,握着云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无数次后悔当初的口不择言。他下意识地想看向身边的云舒,想解释那并非他本意。
“别看。”云舒的声音却异常平静地响起,她的手也用力回握了他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是幻象。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像一道清泉,瞬间浇灭了赫连朝心头翻涌的焦躁与愧疚。他定了定神,目光从幻象中那个倔强而伤痛的自己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在掌心传来的、属于云舒的真实温度上。两人步伐未停,踏上了第二阶。
场景再变。这次是激烈的争吵,在一间雅致的书房内。为了一套功法的取舍,两人各执一词,言辞尖锐,互不相让。云舒气得眼圈发红,赫连朝则面沉如水,最后他猛地一挥袖,震碎了桌上的茶盏,碎片四溅。“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留下云舒独自一人,肩膀微微颤抖。
幻象中决绝的背影和现实中紧握的手形成了荒谬的对比。云舒的呼吸急促了几分,那段争吵的余波似乎仍在影响着她。她能感觉到赫连朝的手心渗出了细汗。
“那次……是我太固执。”赫连朝的声音低沉,带着歉意。他主动提起,是不想让这根刺继续横亘在幻象之中。
“我也有错,太过急躁。”云舒轻声回应,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了一下,像是一种无言的谅解,“都过去了。”
他们互相支撑着,一步步向上。阶梯仿佛没有尽头,而幻象则如潮水般一**涌来。那些被时光模糊的误解,那些因年轻气盛而引发的冲突,那些各自为战却互不理解的时刻,甚至一些因外界压力而产生的短暂动摇……所有他们关系中或深或浅的裂痕,都被这诡异的阶梯无情地放大、重现。
每一次幻象冲击,都如同一次灵魂的拷问。阶梯在他们的脚下不时发出“咔嚓”的脆响,光芒闪烁明灭,那是他们心神动摇时,阶梯即将崩塌的征兆。但每一次,都在他们更用力地握紧彼此的手,强行将注意力从过去的伤痛拉回“此刻”的信任时,阶梯又勉强稳定下来。
过程极其艰难。赫连朝看到云舒为替他寻药,孤身闯入绝地,九死一生;云舒则感受到赫连朝为护她周全,以身为盾,硬扛下致命一击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些他们曾独自承受的牺牲与痛苦,此刻通过这奇异的阶梯,清晰地传递给了对方。
心疼、后悔、后怕……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们淹没。赫连朝的眼眶红了,云舒的泪水无声滑落。他们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彼此之间,竟承载了如此多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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