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婉的高跟鞋敲击着政务中心的大理石地面,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开。她手里攥着那张烫金证书,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页——“市异能管理局第首号变身权批文”,右下角的红色印章像一滴凝固的血。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合法变换任何东西了?”大杨的声音发颤,他推了推眼镜,试图看证书上的条款。大耿在旁边踮脚张望,工装裤口袋里的扳手硌得他大腿生疼,“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帮大讷抓那只吃谷素的猫。”
大辅蹲在走廊尽头的消防栓旁,用指甲刮着墙皮:“批文上说‘非战斗状态下,每日变换时长不超过四小时’。”他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们想先试试变什么?”
下午三点的菜市场像一口沸腾的汤锅。大婉变换了一只芦花鸡,正昂首挺胸地在水产区踱步。鱼在光下闪着光,突然抖了抖羽毛——大杨换的鲈鱼正从鱼池里朝他吐泡泡。
“别闹!”大婉用鸡爪扒拉着地面,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鼓鼓声。她瞥见卖猪肉的案板后,大耿换的苍蝇正围着一块五花肉打转,翅膀扇动的声音引得摊主连连挥手。
“大辅呢?”大杨甩了甩尾巴,溅起一片水花。话音刚落,旁边摊位的扩音器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传出大辅的声音:“今日特价西红柿,一块一斤——甜过初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扩音器的旋钮正在自动旋转,红色外壳上还沾着一片没擦干净的口香糖。
夕阳把市染到红色时,四人在老城区的屋顶集合。大婉变回人形,揉着酸痛的脚踝:“刚才变成路灯时,差点被修电的一位师傅拿去回收站拆了。”大杨的眼镜片上还沾着鱼鳞,他指着远处的电视塔:“你们看那只猫头鹰——”
塔顶的阴形里,一只猫头鹰正歪着头梳理羽毛。大耿突然笑出声:“那是大高吧?上周申请变身权被拒,说他想变熊猫破坏生态平衡。”
话音未落,猫头鹰突然俯冲下来,掠过他们头顶时洒下一串羽毛——每根羽毛都印着“城市绿化管理处”的字样。
夜的便利店亮着白的灯。大辅变换自动门,每次有人进出就发出“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大婉趴在冷藏柜顶上,变换了一盒过期的牛奶,包装上的生产日期被她用指甲划掉了。
“你们听到了吗?”大杨变的货架突然晃动,薯片和巧克力棒鼓鼓掉了一地。大耿躲在收银台后面,变换了一台POS机,屏幕上闪烁着跨电的字样。也都用电。
便利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撞开,三个蒙面人冲了进来。大辅猛地关闭自动门,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大婉从冷藏柜上跳下来,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了一把消防斧,斧刃在灯光下闪着光。
当脱线缕光照扫进便利店时,三个劫匪已经被捆了粽子。大耿变回人形,揉着发麻的肩膀:“下次变POS机,争取不带跨电的。”大杨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薯片碎屑簌簌掉落:“管理局的人应该快到了吧?”
大婉望着窗外的市,远处的高楼正在晨雾中逐渐冷冽。她突然想起申请变身权时,局长说的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偶尔,也可以只是为了兴趣。”
大辅蹲在台阶上,用手指在结霜的玻璃上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鸭。“明天……去动物园看看?”他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霜碴。
菜市场的芦花鸡依然在踱步,水产区的鲈鱼吐着泡泡,电视塔上的猫头鹰换了个姿势。没人知道,这座市的每个角落,都藏着四个拥有变身权的普通人。他们的身形在光中拉长,像一串散落的省略号,悬在市的天际。
大辅的手机在夜三点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像一道刺目的光。他摸索着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合成的女声:“血缘指数检测异常,编号实验体请立即前往第首区中心。”
“什么?”大辅揉着惺忪的睡眼,以为是恶作剧。但当他划开手机日历,发现屏幕右下角多出一行红小字——(血缘指数:0)
与此同时,城市的三个角落,同样的通知正在响起:
大婉(40岁,法医)正解剖台上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电子解剖刀屏幕闪烁着“0”;
大耿(40岁,建筑工人)握着钢筋的手被烫出焦痕,安全帽内衬渗出红色数据流;
大杨(40岁,电竞选手)的耳机里炸开电流声,游戏界面弹出“血脉链接中断”。
四个人,素未谋面,却在同一时刻被命运钉上了“0”的标签。
第首区基因中心像一座漂浮在雨幕中的金属孤岛。大辅推开门时,看到了另外三个人:
大婉穿着沾血的白大褂,指尖还夹着半支解剖针;
大耿的工装裤沾满水泥,安全帽上的裂痕泛着蓝光;
大杨抱着电竞键盘,屏幕保护程序是不断碎裂的血缘图谱。
“你们也收到通知了?”大辅把手机拍在金属桌面上,屏幕上的“0”字正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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