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坩埚底部微弱火焰舔舐器皿的轻响,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声却激烈涌动的暗流。
斯内普的问题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那份心照不宣的、危险的平衡。
“……为什么?”
斯内普的声音干涩,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推开泽尔克斯依旧停留在他手腕上的手,只是抬起眼,那双总是蕴藏着痛苦与愤怒的黑眸,此刻充满了困惑、怀疑,以及一丝极力掩饰的、连他自己都害怕深究的期待。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么好?”
他无法理解。
珍贵的魔药材料、精妙的学术分享、无声的陪伴、关键时刻的援手、甚至是此刻这有些逾矩的触碰……
这一切早已远远超出了普通同事、甚至所谓“朋友”的界限。
他何德何能?
泽尔克斯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两簇燃烧的幽蓝火焰,炽热得几乎要灼伤斯内普的皮肤。
那目光如此直接,如此毫不掩饰,里面翻涌的情感几乎要破眶而出,将眼前这个故作镇定的男人彻底吞噬。
斯内普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皮肤,在对方指尖下微微发烫。
他能清晰地看到泽尔克斯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一刻,斯内普几乎以为会听到某个他既恐惧又隐隐期待的答案。
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带来一阵冰冷的眩晕。
然而,就在那情感的火山即将喷发的边缘,泽尔克斯却猛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那汹涌的炽热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营造的、略显疲惫的平静。
他缓缓地、极其不舍地松开了握着斯内普手腕的手。
那突如其来的温暖撤离,让斯内普的手腕感到一阵微凉的失落。
泽尔克斯转开视线,望向地窖角落里那面被黯“面壁”了无数次的石墙,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轻松。
“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你是我在霍格沃茨……难得能称之为‘知己’的人吧。”
“知己?”
斯内普重复着这个词,眉头紧紧锁起,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怀疑。
这个词太过文雅,太过……美好,与他灰暗的人生格格不入。
“嗯,”泽尔克斯轻轻颔首,依旧没有看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能跟上我思路的人不多,能让我觉得交流起来毫不费力,甚至……很有趣的人,更少。西弗勒斯,和你讨论魔药、黑魔法防御,甚至只是安静地待在这里,都让我觉得……很放松,很……珍贵。”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认真,却也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在精心挑选每一个词汇,生怕碰碎什么。
“我很珍惜这种感觉。所以,忍不住就想对你好一点,这很奇怪吗?”
他知道自己在说谎,至少是隐藏了最重要的那部分真相。
但他不敢赌。
他太了解斯内普了。
那层坚硬冰冷的外壳是保护他脆弱内心的唯一屏障。
如果此刻贸然捅破那层窗户纸,承认那份炽热的、远超朋友的情感,斯内普极大的可能不是接受,而是会被吓得彻底缩回壳中,甚至可能用最激烈的方式将他彻底推开,永不相见。
他沉迷于目前这种状态——这种暧昧的、步步为营的靠近,这种能感受到对方一点点卸下防备、习惯他存在的进程。
他沉沦于斯内普每一个细微的、因他而起的反应,无论是愤怒、窘迫还是那极少见的、转瞬即逝的松动。
他像守护着最珍贵的幼苗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点滴的进展,不敢有丝毫冒进。
斯内普沉默了。
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泽尔克斯的侧脸,试图从那张看似平静的俊美面容上找出任何一丝虚伪或欺骗的痕迹。
“知己……”
他又喃喃了一遍,语气充满了讽刺,却又带着一种复杂的茫然,“只是因为……这个?那么,你送来的那些……有价无市的珍贵材料,也是为了‘知己’?”
他指的是那些远超普通学术交流范畴的稀有魔药原料。
“那些只是顺便,”泽尔克斯转回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你知道的,我有些特殊的渠道,好东西自然要分享给……懂行的人。何况,你做出的研究成果,最终不也丰富了整个魔法界的知识库吗?这很划算。”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斯内普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继续审视着他。
地窖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坩埚里的药液发出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咕嘟声。
泽尔克斯的心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他知道斯内普没有完全相信。
这个男人的敏锐和多疑远超常人。
良久,斯内普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那锅早已被遗忘多时的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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