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的时光在一种黏稠而缓慢的节奏中流淌,仿佛与窗外麻瓜世界的喧嚣隔绝。
阴雨连绵了几日,将本就灰暗的街道浸染得更加沉郁,湿气似乎能穿透老旧的砖墙,渗入骨髓。
这种天气里,连壁炉里跳跃的火焰都显得有气无力,只能勉强驱散一丝寒意,却无法照亮屋角积年的阴影。
斯内普大部分时间依旧待在地下魔药室里,坩埚里蒸腾起的各色烟雾与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相映成趣。
泽尔克斯则似乎完全不受环境影响,他占据了楼上唯一一间还算整洁的客房,也将它变成了临时的工作室,羊皮纸、炼金器械和闪着微光的半成品散落在各处,但他总能精准地找到需要的任何东西。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在蜘蛛尾巷这个更为私密、也更为真实的空间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安定感。
没有霍格沃茨那些需要维持的人际关系,没有时刻可能闯入的学生或同事,只有彼此和这栋老宅沉重的呼吸。
他们一起用餐,偶尔就某个魔法理论进行简短的、不带火气的争论,更多时候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领域中,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那天下午,雨声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
斯内普难得地没有立刻回到地下室,而是坐在客厅那张唯一的旧扶手椅上,看着泽尔克斯蹲在壁炉前,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银质小钳子,调整着一个结构复杂、仿佛由光线和水晶构成的微小炼金矩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但斯内普的心绪却并不完全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泽尔克斯专注的侧脸上,落在他修长灵活的手指上,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这个男人,与他分享了地窖的夜晚,与他有过超越界限的亲密,甚至默许了他来到蜘蛛尾巷这片最后的私人领地。
可是,斯内普发现,自己对泽尔克斯·康瑞的了解,依然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无法穿透的迷雾。
他的过去,他的力量来源,他那神秘的、似乎对他影响至深的教父……
那个关于“教父”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暗礁,在斯内普脑海中再次浮现。
他想起泽尔克斯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和洞见,想起他提及教父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
一种莫名的烦躁,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斯内普的心脏。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不喜欢自己似乎完全袒露在对方面前,而对方却依旧笼罩在层层谜团之中。
他放下手中那本根本没看进去的魔药期刊,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假期已经过了半个月,”他开口道,目光没有看泽尔克斯,而是盯着壁炉中一块即将燃尽的木炭,“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的教父?”
泽尔克斯调整矩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几秒,随即又恢复了流畅。
他没有抬头,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仿佛在谈论天气:
“他?最近恐怕没空理会我。”
他将一块微小的、闪烁着蓝光的宝石嵌入矩阵中心,那矩阵瞬间稳定下来,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正忙着和老朋友……叙旧呢。巴不得我别回去打扰他们难得的清静。”他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十足,甚至带着点“被嫌弃”的委屈感,巧妙地掩饰了更深层的信息。
斯内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老朋友?在泽尔克斯的描述中,他的教父似乎是一位隐居的、闭门不出的长者。
什么样“闭门不出”的人,会突然开始频繁地与“老朋友”叙旧,甚至到了嫌晚辈打扰的地步?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人。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词句,最终,用一种近乎随意的、却带着锐利探究的语气问道:
“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养子,你的教父,想必在他那个时代,也是位相当……出名的人物吧?”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直接,几乎撕开了那层礼貌的薄纱。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只有屋檐滴水的嗒嗒声规律地响着。
泽尔克斯终于抬起了头。
他冰蓝色的眼眸对上斯内普深邃的黑眸,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了然,有一闪而过的戒备,最终沉淀为一种带着些许自嘲和沉重怀念的平静。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工具,那个稳定下来的炼金矩阵在他掌心散发着微光。
“出名?”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是啊,他当年……确实挺出名的。”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在那一瞬间,斯内普几乎能捕捉到泽尔克斯眼中飞速闪过的一丝……类似于敬畏与痛惜交织的光芒。
他甚至仿佛看到泽尔克斯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补充一句什么,比如——“甚至还差点毁了巴黎”——但这句话终究没有被说出口,只是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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