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天池居”工地旁临时辟出的精舍内,烛火通明。陆湘湘端坐案前,金玉算盘搁在手边,纤纤玉指正翻阅着厚厚一叠今日方才送达的物料核销账册。琼华令静静躺在案头紫檀木托上,在烛光下流淌着温润而威严的光泽。窗外秋虫唧唧,更衬得室内算珠偶尔拨动的清脆声响格外清晰。
她虽不通武功,只是一位精于筹算、气质温婉的大家闺秀,但此刻执掌琼华令,总督天池居营造钱粮,便自有一股沉静如渊的气度。几案一角,一只精巧的紫铜狻猊香炉,正袅袅升起淡雅的苏合香气,驱散着秋夜的微寒与工地的尘嚣。
暗处,阴影蠕动。
“鼓上蚤”时迁,身形瘦小如猴,紧贴精舍后窗根下的阴影里,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透过窗纸细微的缝隙,死死盯着屋内那枚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的琼华令,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旁边,“小霸王”周通和“锦毛虎”燕顺,如同两头蛰伏的恶兽,眼神贪婪而凶戾。
“看清了?就那小娘皮一个,外加个破算盘!”周通舔着嘴唇,压低声音,满是轻蔑,“吴军师也忒小心了!对付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用得着咱哥仨?我一人进去,一只手就能把她连人带令牌薅出来!”
燕顺摩挲着腰间的鬼头刀,狞笑道:“周通兄弟莫急,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嘿嘿,听说这陆湘湘是公孙策那酸丁的相好?长得倒真是水灵!待会儿拿了令牌,顺手让兄弟们也开开荤……”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时迁眉头微皱,心中闪过一丝不喜。他虽是贼,却也自认“盗亦有道”,偷富济贫,从不祸害良家。但军师严令,他不敢不从,只能低喝道:“噤声!目标令牌!拿了就走!别节外生枝!我进去取令,你二人外面接应,若有变故,按计划强攻!”
话音未落,时迁身形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贴着墙壁“滑”了上去,脚尖在窗棂上一点,如同壁虎般无声无息地翻入屋内,落地如狸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屏住呼吸,眼中只有案头那枚触手可及的琼华令。
就在时迁指尖即将触碰到令牌的刹那!
异变陡生!
“何方宵小!”一声清叱如同凤鸣九天,带着凛冽的刀锋之气!精舍侧面通往内室的珠帘猛地掀起!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燃烧的烈焰,挟裹着森寒刀光,破空而至!刀未至,那股斩金截铁的锋锐之气已激得时迁汗毛倒竖!
“扈三娘!”时迁魂飞魄散!情报里没说这“一丈青”在此啊!他怪叫一声,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后一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抹几乎贴着他鼻尖掠过的、带着月华般清冷寒芒的刀锋!正是扈三娘赖以成名的日月双刀之——月刀!
几乎在扈三娘出手的同时,另一侧窗户轰然破碎!木屑纷飞中,两道身影如同出闸猛虎扑入!正是按捺不住的周通和燕顺!
“小娘皮受死!令牌拿来!”周通狂吼,手中一杆点钢枪如同毒龙出洞,直刺看似毫无防备的陆湘湘后心!燕顺则鬼头刀一摆,卷起一片惨绿刀光,斩向扈三娘腰腹,意图围魏救赵!
“找死!”扈三娘杏眼含煞,月刀回防,精准无比地格开燕顺的鬼头刀,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同时,一直静立陆湘湘身后阴影中的一道窈窕身影动了!
丁月华!南侠展昭的未婚妻,手中名剑湛卢化作一道惊鸿匹练,后发先至,剑尖轻颤,精准无比地点在周通点钢枪的枪尖七寸之处! 叮——! 一声清脆悠扬的颤音! 周通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柔韧力道顺着枪杆传来,他那势大力沉的一枪竟如同刺入一团无形棉絮,力道瞬间被卸去大半,枪身更是被带得不由自主地偏移了方向,擦着陆湘湘的衣角掠过,狠狠扎进她身侧的紫檀木案几,入木三分!木屑纷飞!
陆湘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账册,只是伸出两根纤纤玉指,优雅地拂去溅落到册页上的几点木屑。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让刚刚稳住身形的时迁心中警兆狂鸣!
“还有小爷我呢!”一声略显稚嫩却中气十足的清喝从房梁上传来!一道矫健如灵猫的身影凌空扑下,手中一柄奇特的、镶嵌着七色宝石的短刀(七宝刀),化作一片密集的刀网,罩向刚刚被丁月华一剑带偏、立足未稳的周通!正是小侠艾虎!
周通手忙脚乱,长枪被钉在案几上,仓促间只能挥拳格挡! 噗噗噗! 艾虎刀法刁钻迅疾,虽力道稍逊,但七宝刀锋利无匹!周通手臂、肩头瞬间被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狂飙!
“啊!”周通痛吼,凶性彻底被激发,不顾伤势,猛地拔出长枪,狂舞如轮,逼开艾虎,状若疯虎般再次扑向陆湘湘,“臭娘们!老子宰了你!”
“不知死活!”扈三娘眼中杀机爆射!逼退燕顺,日月双刀交叉,日刀赤芒暴涨,月刀寒光凛冽,一刚一柔,如同日月交辉,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悍然迎向周通的亡命一扑!这一刀,蕴含了她满腔怒火,誓要将这口出污言、意图伤人的恶徒斩于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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