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大角咀的旧厂房区像块被遗忘的补丁,贴在香江的边缘。午后的阳光被灰蒙蒙的云层挡住,废弃的纺织机器锈迹斑斑地立在空地上,杂草从水泥裂缝里钻出来,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苏丽珍蹲在厂房外的土坡后,手指反复摩挲着相机的快门键——相机是林宸昨天特意给她的,小型单反藏在工装裤的内袋里,镜头盖早就被卸下,随时能拍摄;领口还别着一支微型录音笔,红色指示灯藏在衣领褶皱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早上林宸跟她提过“九龙旧厂房17号”的线索时,反复叮嘱“等ICAC准备好再一起去”,可她看着林宸眼底的红血丝——为了梳理贩毒网络,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她不想再让他分心,只想自己先拿到证据,让他能多睡一会儿。
按照雷洛给的简易地图,17号厂房在最深处,被几台废弃的印染机挡住,门口挂着一块“禁止入内”的木牌,油漆剥落得只剩边角。苏丽珍理了理鸭舌帽,把帽檐压得更低,又拉了拉工装外套的拉链,遮住里面的记者证——这身打扮是她特意从旧货市场淘的,裤脚沾着泥点,鞋子磨破了鞋尖,活像个在厂房区打零工的女工。
她贴着墙根慢慢走,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旧厂房区很少有人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货车的鸣笛。走到17号厂房门口,她试探着推了推木门,“吱呀”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厂区里格外突兀。苏丽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了几秒没听到动静,才闪身进去。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汽油味和化学品的刺鼻气味,光线昏暗,只有屋顶的破洞漏进几缕微光。苏丽珍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看清了仓库里的景象——靠墙的位置堆着几十个黑色编织袋,袋口没扎紧,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有的袋子上还贴着简陋的标签,写着“粉-1kg”;中间的空地上放着几个铁皮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凑近能闻到一股类似乙醚的味道,应该是用来稀释白粉的。
“咔嚓、咔嚓”,苏丽珍快速按下快门,从不同角度拍摄编织袋、铁皮桶,还有仓库角落的账本——账本摊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上面用铅笔写着“5月:沙头角-100kg”“6月:大角咀-50kg”,字迹潦草却清晰,是义群毒品交易的铁证。她刚想把账本塞进怀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引擎声,还有车灯的光柱扫过仓库的破洞——是货车!
苏丽珍心里一慌,赶紧躲到铁皮桶后面,屏住呼吸。引擎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仓库门口,车门开关的声音、男人的说话声传了进来:“阿成说里面的货今晚要运走,赶紧搬,别等林宸的人过来!”
“知道了!上次那女记者就跑了,这次要是再出岔子,阿成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苏丽珍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个声音她记得!是上次在昌盛巷毒窝押她的司机!她下意识地往铁皮桶后面缩了缩,却不小心碰到了桶身,“哐当”一声,铁皮桶撞在地上,里面的液体溅了出来,弄湿了她的裤脚。
“谁在里面?!”门口的男人瞬间警觉,脚步声飞快地冲进来,手里的手电筒光柱四处扫射。苏丽珍想跑,却已经来不及——光柱落在她身上,司机的声音带着惊喜和狠厉:“是你!上次跑掉的女记者!这次看你往哪跑!”
两个男人冲上来,一左一右抓住苏丽珍的胳膊,她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其中一个男人狠狠踹了一脚膝盖,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相机从内袋滑了出来,掉在地上。“还想拍?”司机捡起相机,看了一眼里面的照片,气得把相机摔在地上,镜头瞬间碎成蛛网,“阿成说了,见到你直接废了,省得你再给我们找麻烦!”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抵在苏丽珍的脖子上——比上次昌盛巷的弹簧刀更锋利,刀尖已经碰到了她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说!林宸知道这里吗?ICAC是不是要过来?”
苏丽珍咬紧牙关,没说话。她知道,只要自己松口,不仅林宸的计划会被打乱,九龙仓库的证据也会被转移,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她趁男人不注意,悄悄用手指勾住领口的录音笔,按下了“保存”键——刚才的对话已经录下来了,就算相机毁了,录音也是证据。
“不说是吧?”司机的刀又往前送了半寸,苏丽珍的脖子渗出一丝血迹,“把她押到里面去,等阿成来了再处理。顺便把这里的货搬上车,今晚就转移,不能留一点痕迹!”
两个男人押着苏丽珍往仓库深处走,那里有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小隔间,里面堆着更多的编织袋。他们把苏丽珍推进去,用铁丝绑住她的手腕和脚踝,又用布条堵住她的嘴,只留下一双眼睛能看。司机蹲在隔间外,手里的匕首在苏丽珍面前晃了晃:“别想着有人来救你,这里荒得很,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等阿成来了,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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