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雨化田校场一战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比姜旭本人更早地飞入了紫禁城的红墙黄瓦深处。姜旭之名,不再仅仅是那个手段狠辣、办案凌厉的锦衣卫佥事,更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强大的“道术”光环,引得各方势力侧目,心思各异。
就在姜旭回到北镇抚司,处理完积压公务,正准备进一步参研《玄道录》,消化幽冥鬼涧所得时,一份来自东宫的烫金请柬,由太子近侍亲自送到了他的案头。
“太子殿下设宴,邀姜佥事明日过府一叙,以慰辛劳,共话……旧谊。”近侍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姜旭拿起请柬,指尖拂过上面龙飞凤舞的“武承乾”三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与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有一段不算浅的“旧谊”。昔日黑风山上,二皇子武承嗣勾结圣教,设下陷阱欲除太子,正是他姜旭临危出手,与太子并肩作战,最终力挽狂澜,擒下武承嗣,奠定了太子如今在朝中愈发稳固的地位。
那次合作,可算是生死之交。只是回京之后,局势复杂,两人皆身居要位,为避嫌也好,为各自谋划也罢,明面上的来往并不多。如今,姜旭携大败雨化田之威,又展现出超凡的道术手段,太子此时召见,用意不言自明——既是巩固联盟,也是探听虚实。
次日傍晚,姜旭依约前往东宫。不同于皇宫其他地方的庄严肃穆,东宫更显清雅精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颇有几分文气。引路的太监态度极为谦卑,一路无声,直至一处临水的暖阁。
暖阁内,灯火通明,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太子武承乾并未身着正式的储君冠服,只穿了一袭宝蓝色暗纹锦袍,头戴玉冠,正临窗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身形挺拔,面容继承了武兆基的几分英武,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沉静与书卷气,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听到脚步声,武承乾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快步迎上:“姜卿,你来了!不必多礼,今日乃是私宴,只论旧谊,不论君臣。”
他亲自挽住正要行礼的姜旭的手臂,态度亲切自然,仿佛真是久别重逢的故友。
“殿下厚爱,臣愧不敢当。”姜旭顺势起身,态度不卑不亢。他打量了一下武承乾,能感觉到这位太子殿下比之黑风山时,气度更加沉稳,但眼底深处那抹隐忧,却也更深了。想来皇帝武兆基日渐不明的身体状况,以及朝中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都让他这个储君如履薄冰。
“有何不敢当?黑风山上若无姜卿,承乾今日能否站在这里,尚是未知之数。”武承乾引姜旭入座,侍女们悄无声息地奉上香茗与精致的点心。“说起来,还未曾好好谢过姜卿的救命之恩。”
“殿下言重了,分内之事,亦是臣职责所在。”姜旭谦逊道。
武承乾摆了摆手,屏退了左右侍从,暖阁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亲自为姜旭斟了一杯茶,神色郑重了几分:“姜卿,此处并无外人,你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日前校场之上,姜卿力挫雨化田,展露玄门道法,如今已是京城皆闻。不知姜卿……师承何处?可是那传说中的海外蓬莱,或是蜀山、龙虎等仙家福地?”
果然来了。姜旭心知这是必经的一问。他略一沉吟,答道:“回殿下,臣之机缘,偶得前人遗泽,习得些许微末道法,并非正式拜入哪派门下。至于蓬莱、蜀山,只闻其名,未曾得见。”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自己有传承,又模糊了具体来源,留下想象空间。
武承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非正统门派出身,却能有如此造诣,更显其天赋异禀与机缘深厚。他点了点头,叹道:“姜卿果然非常人也。如今朝局,姜卿想必也看得明白。父皇龙体欠安,二弟虽已被囚,但其党羽未清,圣教妖人更是潜伏暗处,兴风作浪。云妃虽禁足,其影响力犹在……内有忧患,外……恐怕也不安宁。承乾身为储君,深感责任重大,却时常有力不从心之感。”
他的话语中带着真诚的无奈与疲惫,将一个压力重重的储君形象展露无遗。
姜旭静静听着,他知道,这是太子在向他交底,也是在寻求更坚定的支持。“殿下不必过于忧心。邪不胜正,陛下洪福齐天,自有康复之日。至于朝中宵小,锦衣卫与朝中忠贞之士,必全力辅佐殿下,肃清寰宇。”
“有姜卿此言,我心甚慰。”武承乾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黑风山并肩之情,承乾永志不忘。日后,这武朝江山,还需姜卿这等栋梁之才,鼎力相助!”
这是明确的联盟信号,甚至带有未来托付的意味。
姜旭也举起茶杯,郑重道:“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保社稷安宁。”
两人相视一笑,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彼此的关系在这一刻拉近了许多,超越了单纯的君臣,更多了几分基于共同经历和利益的默契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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