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隅,慈幼局那扇饱经风霜的朱漆大门,在落日余晖中透着一股与“慈善”之名格格不入的沉沉暮气。高墙环绕,阻隔了外界窥探的视线,只余下几株探出墙头的古槐,枝叶在晚风中发出沙沙轻响,如同无声的低语。
姜旭、李雯琪带着刻意打扮得如同普通小户人家女孩的姜晚,来到了大门前。李雯琪上前,以“远房亲戚欲探望院内孩童,略尽绵薄之力”为由,叩响了门环。
许久,旁边一扇小角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灰色棉袍、眼皮耷拉、面容刻板的老嬷嬷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姜晚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让人极不舒服。
“探望?可有手令?或是相熟之人的引荐?”老嬷嬷声音干涩,如同锯木。
李雯琪早有准备,递上一份伪造的、盖着某个无关紧要衙门小印的信函,以及一小锭银子,笑道:“嬷嬷行个方便,我们只是看看孩子,送些点心。”
老嬷嬷接过银子和信函,看也没看就揣进袖子里,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些,但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进来吧。莫要大声喧哗,莫要随意走动,看完便走。”
角门打开,三人踏入其中。
院内比想象中更为宽敞,却也更加……压抑。青石板铺就的院子打扫得还算干净,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几排低矮的屋舍整齐排列,窗户大多紧闭,听不到孩童应有的嬉闹声,只有一种死寂般的安静。偶尔有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布衣的孩子在嬷嬷的看管下,排着队沉默地走过,他们大多面色苍白,眼神麻木,如同提线木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种极淡的、仿佛檀香混合着某种陈旧灰尘的气息。
姜旭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瞳孔深处却有一抹幽蓝与淡金交织的光芒一闪而逝。元婴灵觉已如同无形的水波,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渗透进脚下的土地,扫描着每一寸空间。
表面看来,一切“正常”。没有明显的阴煞之气,没有阵法波动,甚至连修士的气息都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些嬷嬷和偶尔出现的杂役,身上也只有微末的、近乎没有的武道气血。
但正是这种过分的“干净”,反而透着诡异。
“几位,这边请。”那老嬷嬷引着他们走向一排屋舍,“孩子们都在屋里做功课,莫要打扰。”
姜旭脚步微顿,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里一口被封死的古井上。井口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盖住,边缘缝隙里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在他的灵觉感知中,那井口下方,似乎有一缕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阴气,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吞吐着。
“嬷嬷,那口井……”姜旭状似无意地问道。
老嬷嬷头也不回,干巴巴地回答:“废井,早就没水了,怕孩子掉下去,封了。”
解释合情合理,但姜旭注意到,在她回答时,旁边一个正低头扫地的小杂役,握着扫帚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李雯琪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她借着与老嬷嬷搭话的机会,灵觉仔细探查着路过的几间屋舍。屋内确实有孩童,但他们都安静得可怕,要么呆呆地坐在床上,要么机械地重复着某种简单的手工活,眼神空洞,对外界的到来毫无反应。
“这些孩子……”李雯琪忍不住低声对姜旭道,“似乎……少了些生气。”
姜旭微微颔首。不是被摄魂,更像是……长期处于某种压抑、缺乏关爱和希望的环境下,形成的麻木与自闭。
就在这时,姜晚轻轻扯了扯姜旭的衣角,小脸有些发白,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哥……我有点冷……这里,好像有很多人……在哭……”
姜晚体质特殊,对阴性能量感知敏锐。她的话,印证了姜旭的猜测。
三人被引到一间算是“会客室”的小屋,老嬷嬷端上来三杯颜色浑浊的茶水,便站在门口,如同门神般,不再言语。
姜旭端起茶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触,一缕混沌真元探入。茶水只是劣质的陈茶,并无毒素,但……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能够宁神镇静的草药成分,长期饮用,足以让普通人变得迟钝、温顺。
他放下茶杯,目光与李雯琪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慈幼局,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它像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牢笼,将这些无依无靠的孩童圈禁于此,用药物和环境磨灭他们的灵性。其目的,绝不仅仅是省些粮食那么简单!
姜旭闭上双眼,将元婴灵觉催动到极致,不再局限于地表,而是如同钻头般,向着地底深处探去!
一丈,两丈,三丈……
起初依旧是泥土和岩石,但到了约莫五丈深处,灵觉猛地一空!
地下是空的!
一个巨大的、被掏空的地下空间!而且,一股被层层阵法隔绝、但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精纯而浓郁的阴煞之气,如同沉睡的凶兽,盘踞在那片地下空间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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