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还是活路,看你自己。”
祁同伟将录音笔和签了字的口供放进物证袋,密封好。他没有再看一眼已经瘫软如泥的田晓明,转身走出审讯室。
门外,赵东来和程度的脸色比墙壁还白。
他们不是没见过大案,但这份口供里牵扯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案件”的范畴。
这是汉东官场近二十年最隐秘、最肮脏的一笔账。
“厅长,这个……”赵东来声音发干,指了指那份物证袋,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封存,列为最高绝密。”祁同伟把东西递给他,“你亲自保管。现在,跟我去见沙书记。”
赵东来捧着那薄薄几页纸,却觉得有千斤重。
他明白,这东西一旦递上去,汉东的天,就真的要塌了。
……
省委一号招待所,灯火通明。
沙瑞金没有休息。
他刚跟京城通过一个长达半小时的电话,挂断电话时,后背的衬衫都湿了。
周父已经带着女儿和警卫连,乘坐军用运输机返回京城。
临走前,这位将军只留下一句话:“瑞金,我等你的交代。”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三下。
“进来。”沙瑞金说。
祁同伟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抱着文件袋的赵东来。
“书记。”祁同伟立正,没有多余的寒暄。
沙瑞金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他注意到祁同伟身上还带着深夜的寒气,但整个人却站得像一杆标枪。
“田晓明开口了?”沙瑞金问。
“都说了。”祁同伟言简意赅。
赵东来上前一步,将密封好的物证袋放在沙瑞金的办公桌上。
沙瑞金没有立刻去拿。
他只是看着祁同伟,沉默了片刻。
“同伟,你知道这份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祁同伟回答得很快,“意味着汉东需要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沙瑞金不再说话。
他拿起裁纸刀,小心地划开密封条,拿出里面的几页纸。
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起初,沙瑞金的表情是凝重的。
但随着他越看越深,他握着纸张的手指关节开始一节节泛白。
当他看到“润华基金”、“赵瑞龙”、“三成干股”这些字眼时,他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句——“我爸就是赵家留在汉东的一道防火墙!赵立春说过,只要我爸‘清廉’的人设不倒,关键时刻就能替赵家挡最致命的刀!”
“啪!”
沙瑞金将口供拍在桌上。
力道之大,让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
他没有怒吼,没有咆哮。
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好啊。”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真是好啊!”
他转身,胸口剧烈起伏。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被愚弄、被背叛到极致的荒谬感。
“死对头?”沙瑞金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传颂了十几年的官场佳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整个汉东的干部群众,把我沙瑞金,把巡视组,全都当成了傻子!”
他一拳砸在窗框上。
“这哪里是官商勾结,这是官官相护,结党营私!他们不是一个山头,他们就是一伙的!一伙的!”
祁同伟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他知道,现在沙瑞金需要的不是建议,而是倾听。
这股积攒的怒火,必须先宣泄出来。
“祁同伟。”沙瑞金平复了一下呼吸,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可怕的冷静。
“书记,我在。”
“我要立刻召开紧急常委会。”沙瑞金
“通知所有在省城的常委,半小时内,必须到省委小会议室。谁不来,就让纪委的人去‘请’!”
“是!”赵东来立刻领命,转身快步出去安排。
房间里只剩下沙瑞金和祁同伟。
“同伟,今晚之后,汉东姓什么,就要有个定论了。”沙瑞金看着他,“你怕不怕?”
“报告书记,”祁同伟站起身,身姿挺拔,“我只知道,邪不压正。”
沙瑞金看着他,终于露出笑意。
“好一个邪不压正。”
……
凌晨三点,省委小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几个被从被窝里叫起来的省委常委,个个睡眼惺忪,脸上带着疑惑和不满。
他们交头接耳,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需要这样“夺命连环call”。
当看到省纪委书记田国富的位置空着时,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沙瑞金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祁同伟。
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沙瑞金径直走到主位,没有坐下,而是将那个物证袋里的口供复印件,“哗啦”一声,扔在了会议桌的中央。
“同志们,深夜把大家叫来,是请大家看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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