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别墅,二楼。
走廊上的感应灯坏了,忽明忽暗。
田国富每走一步,脚下的红木地板都会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手里握着那把装了消音器的勃朗宁,掌心全是汗,滑腻得几乎握不住枪柄。
楼下客厅,刘明还在吃那个苹果。
清脆的咀嚼声,在这死寂的深夜里,像是在嚼骨头。
“爸?”
最里面那间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道昏黄的光。
田晓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哭腔,还有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是不是刘哥搞定那个姓祁的了?我就知道!那个祁同伟就是条狗,给他两根骨头……”
田国富推开门。
屋里一股难闻的馊味。
那是恐惧、酒精和几天没洗澡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田晓明缩在床脚,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还紧紧攥着半瓶威士忌。
看到父亲进来,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住田国富的大腿。
“爸!我想明白了,我出国!现在就走!我不去澳洲了,去非洲也行,只要别让那帮当兵的抓到我……”
田国富低头,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坏了的独生子。
二十三年前,田晓明出生那天,田国富刚升任县委书记。
那天也是暴雨,他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儿子,发誓要给这个孩子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现在,他要给他一颗子弹。
“晓明啊。”田国富的声音沙哑,“走不了了。”
“什么?”田晓明愣住,鼻涕挂在嘴边,“刘叔叔不是来了吗?他神通广大,他……”
“就是他让我来的。”
田国富慢慢抬起手。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儿子的眉心。
田晓明呆滞了半秒。
然后,巨大的恐惧让他整张脸扭曲变形。
他松开手,拼命往后退,后背撞在床头柜上,上面的台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爸……你干什么?我是晓明啊!我是你儿子!”田晓明嘶吼着,“你疯了?!虎毒不食子!你要杀我?”
“我不杀你,咱们全家都得死。”田国富眼泪流下来,“儿子,你忍一下。很快的。就一下。”
“我不!我不死!我要找妈妈!我要……”
田晓明抓起手边的酒瓶,疯一样朝田国富砸过去。
“砰!”
酒瓶砸在墙上,玻璃四溅。
田国富闭上眼,食指扣在扳机上,一点点用力。
“咚!”
一声巨响,不是枪声。
别墅那扇号称防弹的一楼大门,被某种重型破门工具硬生生轰开。
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哪怕隔着楼板,也能听出那是几十双战术靴同时落地的动静。
没有喊话,没有警告,只有极高效率的战术推进声。
“不许动!双手抱头!”
“一队控制客厅!二队上楼!”
楼下传来刘明惊怒交加的吼声:“我是……你们干什么!我有合法……啊!”
随后是一声沉闷的枪托打击声,刘明的声音戛然而止。
田国富猛地睁开眼。
没时间了。
如果不现在动手,等特警上来,田晓明就会变成活生生的证据。
买凶、杀人、袭警、甚至可能牵扯出的洗钱链条……
“儿子,对不起!”
田国富心一横,枪口再次对准已经吓瘫在地的田晓明,就要扣动扳机。
“哗啦——!”
二楼卧室的落地窗突然炸裂。
两名身穿黑色特战服的突击队员从天而降,绳索还在腰间晃动。
碎玻璃还没落地,两道红色的激光瞄准点已经死死锁定了田国富的眉心和手腕。
“放下枪!!”
与此同时,卧室门被一脚踹开。
程度像一头猎豹般冲进来。
他根本没给田国富任何反应的机会,飞起一脚,军靴狠狠踹在田国富的手腕上。
“咔嚓!”
“啊——!”田国富惨叫一声,勃朗宁脱手飞出,滑到了墙角。
程度顺势一个擒拿,将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省纪委书记按在地上,脸贴着那滩洒出的威士忌。
“别动!再动崩了你!”
程度的枪口顶着田国富的后脑勺,滚烫的枪管烫得田国富浑身一哆嗦。
“我是省委常委!你们这是造反!我要见沙瑞金!我要……”田国富还在挣扎,试图用官威压人。
一只锃亮的皮鞋踩住他另一只手。
祁同伟走了进来。
他没穿雨衣,西装上沾着些许水珠,显得格外挺拔。
他先是看了一眼缩在墙角、裤裆已经湿了一大片的田晓明,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才低头,看着地上的田国富。
“田书记。”
祁同伟蹲下身,捡起那把勃朗宁,退出弹夹,在手里掂了掂。
“比利时造,好枪啊。”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用来指着自己亲儿子的头,不觉得重吗?”
田国富不再挣扎,他趴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眼神灰败如死灰。
“祁同伟……你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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