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在《光影》杂志社担任摄影编辑已经五年了。这家以深度纪实摄影见长的杂志社,最近正在策划一期消失的印记专题,专门探访那些即将消失的古建筑。作为专题负责人,林悦这个周末选择了距离市区八十公里的沈家镇,那里有一座始建于明末的沈氏祠堂。
这座祠堂在当地颇有名气,不仅因为它是少见的五进院落结构,更因为在那个特殊年代,这里曾是批斗会场,后来又被改造成纺织厂车间,墙壁上至今还留着当年的标语。三年前被列为市级文保单位后,由于经费不足,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
出发前,林悦特意查了相关资料。沈家镇如今常住人口不足千人,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镇上连家像样的宾馆都没有。她在旅游网站上找到一家名叫归客居的家庭旅馆,评价很少,但最近的一条评论引起了她的注意:老板夫妇很热情,但晚上总听到祠堂那边的风声...
周六清晨,林悦开着自己那辆二手吉普上路了。越靠近沈家镇,雾气越重。道路两旁的老槐树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枝桠扭曲的姿态像是某种诡异的舞蹈。导航显示即将到达时,她注意到路边的指示牌已经锈迹斑斑,沈家镇三个字几乎难以辨认。
祠堂坐落在镇子最东头,被一片荒废的宅基地环绕着。正如资料记载,这是一组典型的明末建筑,但破坏程度比想象中更严重。青砖砌成的外墙大块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夯土;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长满了枯黄的杂草;最让人心惊的是正门上那把生锈的大铁锁,锁身上竟然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
林悦举起相机,调整光圈,开始拍摄。透过取景框,她注意到很多不寻常的细节:门槛上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是被人反复摩擦所致;院内的青石板路缝隙里,散落着一些已经发霉的米粒;最奇怪的是那两棵据说是建祠时种下的老槐树,树干上系满了破旧的红布条,在风中飘动时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她在东厢房的一扇破窗前停下脚步。这扇窗户的窗纸已经所剩无几,但奇怪的是,窗棂上挂着一串小巧的铜铃,铃铛表面泛着不自然的亮光,像是经常被人触摸。正当她准备拍摄这个细节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姑娘,拍照要经过批准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摔了相机。转身一看,是个穿着旧式中山装的老人,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
老人家,我是《光影》杂志的记者,来做专题报道的。林悦连忙出示证件。
老人眯着眼看了看证件,摇摇头:这地方不吉利,天快黑了,姑娘还是早点离开吧。
我只是拍些照片...
三十年前,也有个像你这样的姑娘来拍照,老人打断她,后来再也没离开。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老人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林悦看了看表,果然已经下午四点多。北方的冬夜来得特别早,天色正在迅速变暗。她决定先去旅馆入住,明天再来继续拍摄。
归客居果然如评论所说,离祠堂只有五分钟路程。这是一栋老式的二层小楼,外墙新刷的白漆在雾中显得格外刺眼。前台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正在修理一盏旧油灯,女的则在缝补一件红色的衣服。
预定过了,林悦。她递过身份证。
老板娘抬起头,露出一张过分白皙的脸。她接过身份证时,林悦再次注意到那双异常冰凉的手。
202房间,视野最好。老板娘递回身份证,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晚饭六点开始,过时不候。
老板放下手中的油灯,默默提起她的行李箱。在上楼梯时,林悦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房间比想象中干净,但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最让林悦在意的是,从窗户正好能看到祠堂的全貌,那两棵老槐树在渐浓的暮色中如同两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晚饭时,餐厅里只有她一个客人。老板娘端上来一荤一素,都是当地家常菜,但味道出奇地好。
镇上人少,难得有客人来。老板娘站在桌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听说您是来拍祠堂的?
是的,做一期专题。
那地方...老板娘欲言又止,晚上最好别去。
为什么?
那两棵槐树...老板娘突然压低声音,会吃人。
说完这句,她快步走回厨房,留下林悦一个人对着饭菜发呆。
也许是白天太累,林悦回房后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熟悉的声响惊醒——那分明是祠堂老槐树的沙沙声,还夹杂着铜铃的脆响!
她猛地坐起,发现声音竟然来自门外。更诡异的是,门缝底下隐约透出摇曳的烛光。
颤抖着手拉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冻结:门外根本不是旅馆走廊,而是白天那个阴森的祠堂院落!两棵老槐树在惨白的月光下疯狂摇曳,树上的红布条像无数条毒蛇般扭动。最可怕的是,那些系在树上的铜铃正在自发地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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