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小院内的灯光却亮如白昼。
沈砚之被苏曼卿紧急唤回,当他在灯下看到那个黑色笔记本,听完苏曼卿关于钱干事诡异言行和档案室发现的叙述后,连日鏖战的疲惫瞬间被高度集中的警觉所取代。他意识到,苏曼卿无意中触碰到的,可能是一条极其重要且危险的线索。
他没有立刻责怪苏曼卿的隐瞒,而是迅速安抚她紧张的情绪:“你做得对,发现异常及时告知我,这是最重要的。” 他接过那个笔记本,如同接过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眼神锐利如刀。
他先没有去细看内容,而是仔细检查笔记本本身。封皮的材质、内页的纸张、装订线的磨损程度……试图找出其来源或使用者的蛛丝马迹。然后,他才开始逐页翻阅,目光重点锁定在苏曼卿指出的那几页异常记录上。
“毛笔三支,徽墨二两,宣纸十张……收到,已转交。”
“《古文观止》一本,友人所赠,存于老地方。”
沈砚之反复咀嚼着这几句看似平常却暗藏机锋的话语。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密码机,将这些东西与已知的情报进行交叉比对。
“这不像是‘鼹鼠’的风格。”沈砚之沉吟道,“‘鼹鼠’专注于技术破坏,通讯更偏向于技术和行动指令。这种文绉绉的、借助传统文化物品作为代指的暗语,更像是一种……内部人员之间,或者与特定文化背景上线联系的方式。”
他抬起头,看向苏曼卿,眼神凝重:“钱干事把笔记本给你,动机非常可疑。可能是他发现暴露在即,想通过你传递某种信息,混淆视听,或者嫁祸于人。也可能……他是想借你的手,向我们揭示另一个潜伏更深的人。”
“另一个潜伏更深的人?”苏曼卿倒吸一口凉气。
“嗯。”沈砚之指着那条关于《古文观止》的记录,“‘友人所赠’,‘存于老地方’。这很可能意味着,有一本特定的《古文观止》,被放置在某个固定的死信箱位置,用于传递情报。而接收这本‘书’的人,就是钱干事的上线,也就是笔记本里提到的‘友人’。”
这个推断让苏曼卿感到一阵寒意。如果钱干事是内鬼,那他暗示的“身边的人”,很可能指的就是他的上线,一个隐藏在市局内部,甚至可能职位不低的人!
“必须立刻控制钱干事,同时找到那本《古文观止》和所谓的‘老地方’!”沈砚之当机立断。他看了一眼怀表,已是深夜,但事态紧急,不容耽搁。
他立刻用家里的保密电话,接通了赵世诚的家。
“科长,是我,沈砚之。有紧急情况……”他言简意赅地将笔记本和钱干事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赵世诚的睡意瞬间全无,声音变得无比严肃:“我明白了!我马上安排人手,控制钱友明(钱干事),同时让你带人,根据笔记本的线索,查找死信箱!注意,行动一定要秘密,不能打草惊蛇!”
半小时后,两路人马在夜色中悄然出动。一路由孙大勇带队,直奔钱干事的宿舍;另一路由沈砚之亲自带领,包括老李和两名侦察员,根据笔记本上隐晦的提示(结合之前对敌特死信箱规律的分析),开始在市局周边可能的“老地方”进行搜寻。
沈砚之将目标锁定在几个可能的地点:市局附近的一个小公园的石凳下、一个公共阅报栏的夹层、以及距离市局两条街外的一个旧书摊的特定书架。
搜寻工作紧张而细致。在旧书摊(夜间无人)那个落满灰尘、摆放着各种廉价旧书的书架上,沈砚之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划过,最终,停在了一本看起来颇为古旧、蓝色封皮的《古文观止》上。
他小心地将书抽出来,借着侦察员手电的光,快速翻阅。
书页中间,赫然夹着几张薄薄的、裁剪成纸条的电文抄手稿!上面的内容,使用的正是沈砚之之前努力破解的、类似“鼹鼠”使用的密码体系,但似乎又有些微妙的变异!
“找到了!”沈砚之低声道,心脏因兴奋和紧张而加速跳动。这证实了他的推断,钱干事确实是一条线,一条与“鼹鼠”或“隼”相连的、隐藏在内部的线!
他小心翼翼地将电文稿取出收好,并将那本《古文观止》原样放回。这是重要的物证,但现在不能动,以免惊动即将来取“货”的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孙大勇那边传来消息:钱友明在宿舍被顺利控制,没有惊动其他人。初步审讯,钱友明情绪激动,矢口否认自己是特务,只承认笔记本是他的,但声称那些奇怪的记录是被人陷害,他对此一无所知,并反复强调他给苏曼卿笔记本是想提醒她注意安全,暗示科里还有别人有问题。
事情变得愈发扑朔迷离。钱友明是真内鬼还是被利用的棋子?他指认的“别人”又是谁?
沈砚之带着缴获的电文稿,迅速返回技术分析室。他必须尽快破译这些电文,这可能是打开当前僵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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