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黎明前的敦煌笼罩在深沉的夜色中,唯有郡守府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却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紧张。
王莽已换上便于行动的劲装,外罩普通将领的皮甲,脸上甚至被阿远用特殊药水略微改变了肤色和轮廓,看上去就像一个面容坚毅、风尘仆仆的中级军官。刘秀依旧虚弱,但已能在旁人搀扶下勉强行走,他被安置在一辆经过特殊加固、外表却毫不起眼的马车里,玉璧贴身放置,持续温养着他的身体。玉璧的光芒比三日前更黯淡了些,但能量依旧稳定。
严尤和李忠站在府门前,脸色凝重。他们身后是精选出的五十名龙雀卫残部和武威援军中的好手,人人轻装简从,只携带必要的兵刃、弓弩和三日干粮。
“陛下,一切已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严尤低声道,“风声已经放出去,郡守府依旧戒严,做出您仍在静养的假象。陇山古道的地图、向导也已备好。只是……此行太过凶险,臣恳请陛下三思!”
王莽拍了拍严尤的肩膀,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面孔:“严卿,李卿,敦煌就交给你们了。守住这里,就是守住了河西的希望。至于凶险……”他笑了笑,带着一丝属于穿越者的豁达,“哪条路不凶险?留在敦煌,等着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冷箭,难道就不凶险了吗?主动走出去,把水搅浑,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肃然:“记住朕的安排,无论长安传来任何消息,没有朕的亲笔密令,绝不轻信,也绝不允许北军一兵一卒踏入敦煌!若事不可为……可相机撤回玉门关,依托长城防线固守待援。”
“臣等谨记!誓死守住敦煌!”严尤和李忠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王莽将他们扶起,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马车。阿远牵过一匹看起来同样普通的战马,将缰绳递给王莽。
队伍悄无声息地从未被匈奴重点监视的北门潜出,如同滴入墨汁的水滴,迅速融入了戈壁滩无边的黑暗之中。
按照计划,他们先是向西北方向行进了一段,做出欲往玉门关的假象,然后在一个早已勘测好的沙谷中迅速转向,折而向东,直奔莽莽苍苍的陇山山脉。
陇山,古称陇坻,山势险峻,道路崎岖,自古便是隔绝陇右与关中的天堑。选择这条古道,固然是为了避开可能被北军控制的官道和关卡,但其本身的艰险,亦是对这支小队伍的巨大考验。
日头升起,戈壁的酷热再次降临。队伍默默前行,除了马蹄踏在沙石上的声响和偶尔的咳嗽声,再无其他杂音。王莽骑在马上,感受着怀中玉璧传来的微弱温润,以及那块幽蓝碎片若有若无的冰凉。他脑中不断回响着刘秀关于“虎符”和“血与火”的呓语,还有孔光用生命换来的警告。
“陛下,前方就要进入陇山余脉了。”阿远策马靠近,低声道。他吊着的胳膊已经拆了夹板,虽然动作还有些不便,但眼神锐利如昔。
王莽抬眼望去,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一道蜿蜒起伏、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山峦轮廓已然在望。山色青黑,植被稀疏,透着一股荒凉古老的气息。
“让大家打起精神,注意警戒。尤其是注意……任何不寻常的动物行为,或者地面、岩石的异常颜色、温度。”王莽吩咐道。他怀疑“黄天”既然能引动敦煌地火,未必不能在陇山这等地脉节点众多的区域设下埋伏。
队伍缓缓进入山区,道路顿时变得狭窄崎岖,有时甚至需要下马牵行。空气不再像戈壁那般灼热干燥,反而带着一丝山间的凉意和草木泥土的气息。然而,这份清凉并未让人感到放松,反而因为环境的改变,更添了几分未知的压抑。
行至午后,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暂作休整。王莽拿出准备好的朱砂、硝石、硫磺等物,又让阿远取来收集的几种牲畜血液样本(分别来自马、羊、牛)。他并非要搞什么神秘仪式,而是打算进行一些简单的化学反应实验,试图寻找那所谓“血与火”共鸣的可能原理。
他先将不同的血液滴在干净的岩石上,观察其与空气接触后的变化,尤其是颜色、粘稠度和气味。然后又尝试将少量血液与硝石、硫磺粉末混合,观察是否有异常反应(比如剧烈放热、变色、产生特殊气体)。他甚至利用一块天然磁石,测试血液是否含有异常的铁磁性物质。
这些举动在阿远和龙雀卫看来,自然是高深莫测的“陛下秘法”,个个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只有王莽自己知道,这更像是在缺乏精密仪器下的笨拙摸索。
实验结果并不理想。牲畜血液并未表现出太多超常特性,与硝石硫磺混合后,也只是缓慢氧化,并未产生想象中的“能量共鸣”。
“看来,‘血’的关键,可能不在血液本身,而在于……特定的个体,或者某种‘处理’方式?”王莽盯着岩石上那几滩逐渐干涸发黑的血迹,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刘秀体内那活性诡异的黑血,以及地下节点中那些被抽取能量的扭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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