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莫要恋战!快走!”
阮小二、阮小五,亦是杀散了眼前的敌军,护着阮小七,与林冲、花荣、朱武等人,汇合一处!
“史进兄弟!接应!”
朱武高声呼喊!
“轰隆——!”
忠义堂的大门,竟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开!
“九纹龙”史进,手持朴刀,浑身浴血,领着少华山一脉的兄弟,竟早已在堂外,杀开了一条血路!
“哥哥们!快!水寨的兄弟,已在山下接应了!”
原来,阮氏三雄,此次赴宴,本就留了后手!他们早已命“浪里白条”张顺,领着数千水军精锐,在山下待命!
“走!”
林冲长枪开路,一马当先!
花荣亦是箭无虚发,那宝雕弓连珠箭发,将那些敢于上前的宋江亲兵,一一射倒!
一行十数人,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硬生生地从那数百名刀斧手的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啊!”
宋江在堂上,气得是暴跳如雷,嘶声力竭!
然而,他麾下早已无将可用!
李逵被阮小七死死缠住,韩滔、彭玘等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哗变,吓得是手足无措,哪里还敢上前?!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冲、花荣、阮氏三雄、史进、朱武等梁山泊的“脊梁”,杀出了忠义堂,杀下了梁山泊!
当他们一行人,奔至那水泊岸边,只见张顺早已备好了数十艘快船!
“哥哥们!快上船!”
众人不敢停留,纷纷跃上战船!
阮小七砍断缆绳,那战船,如同离弦之箭,驶入了茫茫的水泊之中!
“宋江!吴用!”
阮小七站在船头,指着那在风雨中,火光冲天的忠义堂,放声大骂:“你这不仁不义的黑厮!你等着!俺们,投奔二龙山武松哥哥去了!早晚有一天,要踏平你这鸟寨!取你狗命!”
骂声,顺着风,远远地飘回了那座,正在分崩离析的……忠义堂上。
“噗——!”
宋江听着那远去的骂声,看着那空荡荡的、血流成河的大堂,只觉得是万念俱灰!
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一次,竟是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梁山泊,自此彻底分裂!
……
月黑风高,水泊浩渺。
数十艘梁山水军的走舸快船,如同黑夜中的利箭,划破了沉寂的湖面,朝着那无尽的黑暗,疾驰而去。
船队的最前方,豹子头林冲,手持那杆依旧沾染着宋万、杜迁鲜血的丈八蛇矛,默然伫立于船头。
那冰冷的湖风,吹拂着他散乱的发丝,也吹不干他那双豹子眼中,滚烫的血泪。
背叛!彻彻底底的背叛!
他想起了风雪山神庙的那个夜晚,他提着陆谦的人头,满心绝望,是柴进指点他,上了梁山。
他以为,这里便是他这等被逼无奈的好汉,最后的归宿。
他想起了王伦的嫉贤妒能,是吴用、三阮等人,与他联手,火并了王伦,推举了晁盖,才有了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意时光。
他更想起了,菊花会上,那个唯一敢站出来,怒斥“招安”的青衫身影……武松兄弟……你,是对的。
是我林冲,瞎了眼!是我林冲,错信了这不仁不义、卖友求荣的……黑厮!
“噗——!”
一口压抑已久的逆血,猛地从林冲口中喷出,洒在了那冰冷的湖面之上。
“林冲哥哥!”
身旁,花荣与朱武连忙上前,扶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
“我……我没事。”
林冲摆了摆手,那张刚毅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死志。
“直娘贼的!宋江!吴用!”
船尾,阮小七将朴刀狠狠地插在甲板上,指着那在夜色中,早已看不真切的梁山泊主寨,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枉我三阮兄弟,为你等,出生入死,打下这片基业!如今,竟要拿俺们的脑袋,去换你们的官袍?!”
“俺呸!你等着!爷爷们今日便去投奔二龙山武松哥哥!早晚有一日,要杀回你这鸟寨!将你二人,千刀万剐!方泄我心头之恨!”
他这番怒骂,倒是喊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史进、阮小二、阮小五等人,亦是个个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浪里白条”张顺,更是心有余悸:“幸得三位哥哥,早有准备,命小弟在山下接应。否则,今夜只怕我等,皆要……皆要丧命在那奸贼的毒酒之下了!”
然而,骂声过后,一阵更深的沉默,笼罩了这支逃亡的船队。
“神机军师”朱武,看着眼前这十余位梁山泊硕果仅存的“元老”和“脊梁”,又看了看身后那三千名,同样满脸迷茫的水军兄弟,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诸位哥哥,”他涩声开口,“我等……虽已杀出重围。但这天下之大,何处又是我等的容身之所?”
“这还用问?!”
阮小七想也不想,便嚷道,“自然是去二龙山!投奔武松哥哥!他仁义无双,又与宋江那黑厮势不两立!我等前去,他岂有不收留之理?!”
“不错!”
史进亦是点头附和,“武松哥哥乃真英雄!我等,便去助他一臂之力!合兵一处,将来再杀回梁山,清理门户!”
然而,听到“二龙山”三字,林冲与花荣,却是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深深的羞愧。
“武松兄弟……”
花荣长叹一声,脸上,火辣辣的。“我……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他?”
他苦涩地摇了摇头,“卧虎关前,我……我还曾领兵,前去攻打于他。若非他手下留情,我花荣,早已是冢中枯骨!如今,这般狼狈前去,岂不……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花荣兄弟所言极是。”
一直沉默的林冲,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坚定,“我林冲,亦是无颜,去见武松兄弟。”
他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昔日同袍鲜血的手,眼中,闪过无尽的痛苦。
“菊花会时,武松兄弟,便已点醒于我。是我……是我林冲懦弱!是我林冲,还对那宋江,抱有一丝幻想!才……才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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