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同鬼哭,呼啸着掠过水泊。
忠义堂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圣手书生”萧让与“铁叫子”乐和二人,自童贯帅帐返回,便如同丢了魂魄一般,面如死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们跪在那冰冷的地砖上,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帅案后宋江的脸色。
“都……都招了吧。”
乐和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屈辱,“童贯那阉贼……他……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将那场帅帐之内的“磕头受辱”,以及童贯最后那“献上人头为投名状”的歹毒通牒,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泣血道来!
“……那童贯,指名道姓,要我等在三日之内,将林冲哥哥、阮氏三雄等‘顽固’之辈,并那彭玘、韩滔等将军的家眷,尽数……尽数五花大绑,献于他军前!”
“他……他还说,若三日后见不到人,便……便要将我梁山泊,鸡犬不留!”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堂下,仅存的几名心腹头领,如戴宗、燕青等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哪里是招安?!这分明是,要将他梁山泊的脊梁骨,一根一根,亲手打断!要让他们,自相残杀,自毁长城啊!
萧让与乐和,更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他们生怕宋江哥哥龙颜大怒,将他们二人,当场拖出去,祭了那杆“替天行道”的大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帅案之后,那本该暴跳如雷的宋江,在听完这番话后,竟是……久久不语。
他那张本已蜡黄如纸的病脸,在跳动的烛火之下,阴晴不定。
一旁,吴用那轻摇羽扇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二人,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之中,非但没有半分的惊慌与愤怒,反倒……反倒是,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压抑不住的、病态的狂笑声,猛地从宋江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连那病榻,都在“咯吱”作响!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这一笑,把萧让与乐和,笑得是毛骨悚然!
“哥哥?”
乐和颤声唤道,“您……您这是……”
“好!好一个童枢密!好一个‘投名状’啊!”
宋江猛地一拍床沿,竟是从那病榻之上,一跃而起!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迸发出了骇人的精光!
他一把抓住吴用的手,激动得浑身发抖:“军师!你听到了吗?!这……这哪里是童贯的毒计?这分明是上天,赐予我等的……天赐良机啊!”
吴用亦是抚掌而笑,那张“智多星”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智珠在握的笑容:“恭喜哥哥!贺喜哥哥!小生,亦有同感!”
“哥哥请想!”
吴用眼中闪烁着阴冷的算计,“如今,我梁山泊,最大的祸患,是谁?不是那童贯!不是那武松!而是……而是我等内部,那些不听号令、心怀异志的‘硬骨头’啊!”
“正是那林冲、三阮之流!”
宋江咬牙切齿地接口道,眼中充满了怨毒,“若非他们,屡次三番,阻挠我招安大计!我等,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不错!”
吴用一拍大腿,“我等本还愁,该如何,在不引起哗变的前提下,除去这些‘心腹大患’!如今,童枢密此令,岂不是……正中我等下怀?!”
“这,便是‘借刀杀人’!”
“这,更是‘一箭双雕’!”
宋江兴奋得在地上来回踱步,那病,仿佛都好了一大半!
“军师所言极是!我等,只需,将这几颗‘硬骨头’,献与童贯,既能,向朝廷纳了这‘投名状’,表明我等的‘忠义’之心;又能,借童贯之手,替我等,清理门户,拔除内患!”
“届时,我梁山泊上,上下一心,尽是我宋江的心腹!再行那招安大计,光宗耀祖,岂不……岂不美哉?!”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如释重负的狂喜!
仿佛,那即将被他们亲手出卖的“兄弟”,根本就不是什么手足,而只是……几颗用来铺平他们“青云之路”的垫脚石!
一旁,萧让与乐和,听着这二人那毫无人性的对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这忠义堂上,最可怕的,不是外面的千军万马,而是……而是这两颗,早已被“功名利禄”所腐蚀的,狠毒之心!
“只是……”
宋江的兴奋,稍稍冷却,“军师,那林冲,武艺高强;阮氏三雄,更是掌控水军。我等若要,强行擒拿……只怕……”
“哥哥放心。”
吴用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对付这等匹夫,何须强攻?只需……智取!”
“今夜,哥哥便可,传下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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