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高俅高太尉,自与童贯分兵,便催动麾下五万“州府军”,浩浩荡荡,直扑二龙山而来。
他心中只念着那“活捉武松、黄金万两、封万户侯”的泼天功劳,哪里还将那草寇放在眼里?
只是他这五万大军,本就是从各处州府强行拼凑而来的“杂牌军”,其中多是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厢兵、或是禁军淘汰的“油子”,更有那戴罪立功的囚徒,早已是人困马乏,军纪涣散,怨声载道。
这一日,大军行至一处险峻谷口。只见两山夹峙,如刀劈斧削,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深不见底。
山风过处,怪石嶙峋,林木森森,谷中回荡起“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
抬头望去,只见谷口石碑之上,龙飞凤舞,刻着三个血红大字——“鹰愁涧!”
好一个凶恶的名字!连那翱翔天际的雄鹰,飞到此处也要发愁,足见其地势之险恶。
“太尉爷!”一名随军的副将见状,心中没来由地打了个突,连忙上前勒住马缰,拱手劝道:“太尉,此地名曰‘鹰愁’,地势如此狭窄,倘若……倘若那贼寇在此设有伏兵,我等大军,首尾不能相顾,岂不是……自投罗网?”
“呸!”高俅闻言,马鞭一甩,险些抽到那副将脸上。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与轻蔑:“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此,乱我军心!”
他指着那鹰愁涧,傲慢地冷笑道:“一群泥腿子出身的草寇,懂个什么兵法?便是在此设伏,又能奈我何?我这五万大军,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那小小的二龙山给淹了!”
正说间,早先派去哨探的几名斥候,快马加鞭,奔回阵前,翻身下马,大声禀报:“启禀太尉爷!小的们已深入鹰愁涧十里,谷中道路虽窄,却并无半个伏兵!只在谷尾,见有数座草棚,似是贼寇的临时哨卡,守备松懈,一见我等天兵,便抱头鼠窜而去!”
“哈哈哈哈!”高俅闻言,仰天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猛地一回头,用马鞭指着那早已面如土色的副将,讥讽道:“听到了吗?守备松懈!那武松小儿,定是得知咱家天兵已到,吓得魂飞魄散,早已弃了这等险要,缩回那卧虎关当乌龟去了!”
他哪里知道,这“守备松懈”,这“抱头鼠窜”,正是二龙山军师闻焕章,与青面兽杨志,为他联手演的一出“诱敌深入”的好戏!
“传我将令!”高俅只觉得那“头功”已然在向他招手,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鹰愁涧,声嘶力竭地吼道:“全军!即刻!冲锋!!”
“前锋营!给咱家第一个冲过去!拿下谷口,便是首功!”
重赏之下,那五万“州府军”本就拉成了一条长蛇。最前面那近万名急于抢功的先锋营官兵,早已被那“黄金万户”迷红了双眼!
“冲啊!抢功劳啊!”“活捉武松!”
近万名官军,如同疯狗一般,争先恐后,呐喊着,嘶吼着,挥舞着手中那五花八门的兵器,黑压压一片,如同决堤的浊流,一窝蜂地,便朝着那狭长幽深的鹰愁涧谷道,猛地挤了进去!
高俅,则自领着中军主力,在那谷口外,得意洋洋地勒马驻足,只等着那前锋营传来捷报。
……
鹰愁涧,最高处的悬崖之上。
朔风,卷起武松那身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按刀而立,如同山巅的一尊神只,冰冷的目光,俯瞰着下方那条,正被贪婪所填满的“死亡通道”。
“主公。”身侧,闻焕章有些担忧的说道,“高俅老贼的主力,并未入瓮。”
“无妨。”武松的声音平静如水,“此战,非为全歼,只为‘挫锐’。”
“高俅生性多疑,又贪婪自负。他既要抢功,便定会让先锋来试探。我等今日,便要当着他高俅的面,将他这最精锐的先锋,彻底打残!打碎他的胆!”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戴着玄铁护腕的右臂。他知道,在那两侧的山壁之后,一千名二龙山最精锐的“打虎队”,早已引弓待发。
他们手中,端的,正是那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神臂弩!弩上,早已搭上了一根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三棱破甲箭”!
他知道,在那谷口来路,霹雳火秦明早已备下了千斤巨石与拒马。
他更知道,在那谷道尽头,那“败退”的青面兽杨志,与那蓄势待发的“双鞭”呼延灼,正等着关门打狗!
眼看着,那近万名官军先锋,已尽数涌入了这狭长的“口袋”之中!
“时辰,到了。”武松缓缓地,将右臂,猛地向下一挥!
“轰——!轰——!轰——!”三声惊天动地的炮响,如同平地炸雷,骤然在山谷中回荡!
这,便是,死亡的信号!
“放箭!!!”山壁两侧,负责指挥的鲁智深与杨志,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嗡——!嗡——!嗡——!”一千张神臂弩,同时发出了那令人牙酸的、沉闷的弓弦震动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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