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梁山泊忠义堂上,自那秦明倒戈、上万大军溃败之后,便如遭了一场横祸的破落户,终日里愁云惨淡,死气沉沉。
宋江更是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整日价只是躺在后堂病榻之上,唉声叹气,双目无神,只盼着吴用那条“双料计”,能有甚么转机。
这一日,宋江正迷迷糊糊地合眼,忽听得堂前一阵大乱,有小喽啰连滚爬爬,直冲入后堂,那声音,比见了鬼还要惊惶!
“报——!报!启禀……启禀寨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宋江一个激灵,从榻上翻身坐起,抓过床边的佩剑,厉声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是那武松小儿,打上门来了?!”
那小喽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道:“不……不是武松打来了!是……是东京来的消息!”
“东京?!”宋江与一旁闻讯赶来的吴用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紧。莫非……是那《反书》之事,成了?!
“快说!是何消息?!”宋江急切地追问。
“回……回哥哥……”那小喽KE罗喘了口大气,这才把话说全,“是……是清风镇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说是朝廷派了‘招抚大使’童贯,去了二龙山!”
“什么?!”宋江与吴用同时大惊失色!童贯?!这等重臣,竟亲自去了?!
“那……那武松……他,他可曾接旨?!”宋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曾!”小喽啰连连摇头,“听说那武松,非但不接!还……还当着数万军民的面,公然抗旨!把那童贯枢密,骂了个狗血淋头,狼狈不堪地,给……给赶回东京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宋江闻听此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病态的、歇斯底里的狂笑!他笑得是前仰后合,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好!好!好一个武松!好一个狂悖的贼寇!”他猛地一拍床沿,只觉得连日来的憋屈与郁闷,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军师!你听到了吗?!”他抓住吴用的手臂,激动地说道,“他拒了!他竟真的拒了!他竟敢公然羞辱童贯!哈哈哈,他这是自寻死路!自寻死路啊!”
吴用也是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武松竟会做得如此决绝!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然而,那小喽啰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半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宋江的狂喜之上。
“只……只是……”小喽啰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一封湿透了的密信,“只是,铁牛哥哥他……他……他失手了……”
“铁牛怎么了?!”宋江的笑声,戛然而止!
“铁牛哥哥……他……他领着五百弟兄,在清风镇作乱,中了那武松的奸计!被……被花和尚鲁智深,当场活捉!如今……连同那五百弟兄,一并被那武松,绑在了镇中心的旗杆之上,示众啊!”
“哐当!”
宋江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险些一头栽下床去!他刚刚端起的茶碗,也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武——松——!”
一声凄厉的、如同杜鹃啼血般的怒吼,从宋江的口中爆发出来!他双目赤红,那张本就蜡黄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这不念旧情、手段毒辣的贼子!你竟敢……竟敢如此辱我兄弟!辱我梁山泊!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小喽KE罗,厉声喝道:“他……他还说了什么?!”
“那……那武松,还……还当众说……说铁牛哥哥,是……是哥哥你派去,故意陷害他,败坏他名声的……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快说!”
“还说……将铁牛哥哥绑在那里,就是一份‘大礼’,要送给童贯枢密……亲……亲眼观瞧……”
“噗——!”
宋江再也忍不住,一口逆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得满床皆是!
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宋江,非但计谋败露,反倒成了武松那厮,用来向朝廷表功、彰显自己“仁义”的垫脚石!
“哥哥息怒!哥哥保重身体啊!”吴用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为他抚胸顺气。他也没想到,武松竟能将这桩丑事,反手利用到这般田地!
“军师……”宋江抓住吴用的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充满了血丝与疯狂,“武松如此辱我!我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我要……我要点齐兵马!我要亲率大军!我要将他那二龙山,踏为平地!”
“哥哥!不可!”吴用见他又要被怒火冲昏头脑,连忙死死按住他!
“哥哥息怒!”吴用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如同魔鬼般低语,“哥哥,你且想想!铁牛兄弟被擒,固然是奇耻大辱,此乃‘小节’也!”
“但,我等的真正目的,是为何?!”
宋江一愣,那疯狂的眼神,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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