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泽坐上驾驶位时,手指调了调座椅靠背,他记得张怡怀孕后不能久坐,特意把后排空间留得更宽敞些。
张怡刚系好安全带,车身就随着引擎启动轻轻晃了一下,她往王也那边靠了靠,没多说什么。
车子驶上国道后,平稳的颠簸像天然的摇篮,没十几分钟,她的头就轻轻歪在王也肩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黎簇坐在最外侧,看着张怡闭着眼的模样,忍不住凑到王也身边,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她这是晕车吗?脸看着有点白。”
他刚才还见张怡精神头十足地跟张颜秋斗嘴,怎么一转眼就蔫了。
王也没回头,只是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张怡靠得更舒服些。
他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黎簇别说话,目光扫过张怡蹙着的眉头时,眼底多了几分柔和的担忧。
此刻的张怡,正陷在一场混沌的旧梦里。
梦里的她还不是张家说一不二的张凤怡,只是个缩在教室角落、连抬头都不敢的小姑娘。
霸凌者的推搡、老师那句 “他们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该反省自己”。
长辈们 “别总计较鸡毛蒜皮,要顾全大局” 的训诫,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世界。
那时候的天是灰的,连课本上的字都透着冰冷,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在黑暗里摸爬滚打,直到某天无意间听见耳机里传来的台词。
“直接打死,算我的。”
那是谢雨臣的声音,清冽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
她猛地顿住脚步,仿佛看见穿粉色衬衫的少年站在光里,身后是驱散所有阴霾的暖光。
后来她把这个纸片人当成了救赎,床头贴满他的海报,笔记本里写满他的名字,那份迷恋像黑暗里疯长的藤蔓,牢牢缠住了她快要窒息的灵魂。
好像只要想着他,那些欺负和委屈就都能扛过去。
可当她真的穿越而来,站在活生生的谢雨臣面前时,心里涌起的却不是狂喜,而是密密麻麻的苦涩。
谢雨臣是九门谢家的当家,而她是张家的张凤怡,张家不与外姓通婚的族规刻在骨血里,更别说他们之间还隔着家族立场的鸿沟。
梦里的她站在原地,看着粉色衬衫的身影越来越近,伸手想触碰,却又猛地收回手。
她是张怡,是张凤怡,是张家的张凤怡,不能动心,不能越界。
身后是二哥期盼的目光,身前是无法跨越的规矩,她像被架在火上烤,连呼吸都带着疼。
若不是王也的陪伴、张凤泽的守护,她真怕自己会在这份压抑里疯掉。
“唔……” 张怡无意识地哼了一声,眼角一滴泪,落在王也的衣袖上。
王也瞬间回神,指尖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掌心覆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拍着,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
他不知道张怡梦到了什么,只知道她浑身散发着的悲伤快要溢出来。
医生说孕期激素会让情绪变得敏感,可他总觉得,这悲伤里藏着更久远的暗伤。
前排的张凤泽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车厢里的沉闷还没散透,张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满车的安静。
张怡眼睛都没睁,凭着肌肉记忆摸出手机划开接听键,声音里裹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不耐。
“沈知遥,要是没天大的事,你今天就等着被我拉进黑名单吧。”
她头还靠在王也肩上,语气里的威胁却半点不含糊。
“张怡!我的亲姐!救命啊!” 电话那头传来沈知遥咋咋呼呼的声音。
“这诡异邪性得很,张臣鸣那家伙快顶不住了,再不来人我们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王也侧耳听着那穿透力极强的呐喊,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总算明白张怡为什么一直没换搭档了。
沈知遥这生死关头还能喊得这么响亮的性子,刚好能中和张怡偶尔的沉郁,两人凑在一起,倒像是天生的互补。
车厢里唯一一个面露担忧的是张文洋,他下意识坐直身体,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手机。
“别急。” 张凤泽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
“还能打电话求救,说明没到绝境。你在家族群里发个定位,问问附近有没有执行任务的人,让他们过去搭把手就行。”
他知道沈知遥的性子,这家伙每次求救都要夸大三分,真要是危及性命,反而不会喊得这么响亮。
张怡听着电话那头沈知遥的哀嚎,刚才梦里的阴郁莫名散了大半,她挑着眉梢调侃。
“那正好,我早想换个小鲜肉搭档了,你要是真交代了,我立马去警局挑个年轻的。”
“张怡!你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劳资跟你绝交!” 沈知遥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点崩溃的破音。
张怡对着手机啧了一声,恰在此时,前排的张文洋递手机过来。
张怡看见上面的信息,语气慢悠悠的:“想清楚再说?有空在你附近的是我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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