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靖海侯府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李小三带人昼夜轮班盯着聚宝斋,终于摸清了他们的交接规律——每隔三日,傍晚闭店后,会有两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从后门进出。一辆空车来,装满货走;另一辆则载着几个木箱,直接送往城东一处宅院。
“那宅院挂着‘李记绸缎庄’的名头,实际是安国公府的产业。”李小三在书房汇报,“我们的人潜进去看了,里面是个中转仓库,堆了不少从聚宝斋运来的器物。昨晚周汝成亲自去了一趟,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手里提了个锦盒,直接回了自己府邸。”
云逸站在京城舆图前,用朱笔将聚宝斋、李记绸缎庄、周汝成府邸三点连成一线。线头指向通州码头。
“永丰号那边呢?”他问。
石猛答道:“查清了。永丰号是条三桅货船,常年跑京杭运河到杭州的航线,船主姓郑,表面正经生意人,但手底下几个船老大都有前科,其中两人还曾因走私被抓过。船预定后日卯时正装货,巳时初离港。我们的人混进码头力工队,确认装货清单里有‘瓷器二十箱、绸缎十五包、杂货若干’,但实际装了什么,只有船主和几个亲信知道。”
林远也凑上来补充:“我按侯爷吩咐,去查了安国公府大小姐赵莹失踪的旧案。三年前她在西山碧云寺上香时失踪,寺里僧人说是自己下山时走失,但当时陪她的丫鬟后来都‘病故’了。我托刑部的老兄弟偷偷翻了卷宗,发现案发前一个月,赵莹曾与父亲安国公大吵一架,内容不详。而案发后三天,安国公府从账上支取了五万两银子,去向不明。”
“五万两……”云逸若有所思,“是赎金,还是封口费?”
“还有更蹊跷的。”林远压低声音,“赵莹失踪前一天,曾去过玲珑阁,见了苏清芷。两人在雅间谈了半个时辰,出来时赵莹眼睛红肿,似哭过。但这事卷宗里没记,是玲珑阁一个老伙计喝多了说漏嘴,我使钱问出来的。”
云逸指尖轻叩桌面。苏清芷与赵莹是闺中密友,赵莹失踪前见过苏清芷,之后苏清芷便开始暗中调查星陨阁……这其中关联,不言而喻。
“侯爷,”石猛忽然道,“苏姑娘派人送了封信来。”
云逸拆开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安国公今夜子时将送一批‘急货’出城,不走漕运,改走陆路,目的地似是西山皇陵方向。车队护卫十二人,领队者姓陈。”
姓陈?云逸想起赵晖在书院后山见的那个闽南口音陈先生。
他当即下令:“石猛,你带一队人,今夜暗中跟上那车队,看他们究竟去哪,做什么。切记,只跟踪,不惊动。”
“是!”
“小三,聚宝斋和李记绸缎庄继续盯紧,特别留意周汝成的动向。”
“明白。”
“林远,”云逸看向他,“你去查查安国公府三年前那五万两银子的具体去向,尽量找到经手人。”
林远拍胸脯:“交给我!”
众人领命而去。云逸独坐书房,将最新线索梳理一遍。
安国公府、瑞王府、周汝成、聚宝斋、漕帮、星陨阁……这张网越收越紧。而苏清芷这个突然出现的合作者,虽提供了不少关键信息,但她的真实意图仍需要时间验证。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后日永丰号的货物。若这批货真是前朝遗物,且与星陨阁有关,那么截获它,就能获得直接证据,甚至可能顺藤摸瓜找到“海主”在东南的据点。
他铺开纸,开始起草一份详细的行动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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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初,石猛带回消息。
安国公府的车队确实出了城,一行五辆马车,十二名护卫,领队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灰衣汉子,姓陈,左手缺了一根小指。车队走的是西山官道,但未进皇陵禁区,而是在距离皇陵十里的一处荒废庄园停下。
“那庄园原是前朝一个侯爵的别院,废弃多年。”石猛禀报,“车队进去后,护卫守在门外,只有陈姓领队和两个亲信进了主屋。我们的人从后院翻墙潜入,看见他们在主屋地下发现了一个密室,从里面搬出三个铁箱,装上车后立即返回。我们一路跟回城,车队进了安国公府后门。”
“铁箱……”云逸沉吟,“可看清箱上标记?”
石猛摇头:“夜色太暗,距离又远,看不清。但箱子不大,两人可抬,似是很沉。”
安国公府深夜从西山废庄取回铁箱,显然那些箱子里装着重要东西。会不会是另一批前朝遗物?或者是星陨阁需要的某种物品?
“继续监视安国公府,特别是那三个铁箱的去向。”云逸道。
“是。”
后半夜再无新消息。云逸小憩了两个时辰,天未亮便起身练功。
晨光微露时,林远顶着两个黑眼圈回来了,手里攥着几张当票和账目抄本。
“侯爷,那五万两银子有眉目了!”他灌了口冷茶,急切道,“我找了个退休的老账房,他当年在安国公府管过外账。他说三年前那笔银子分三批取出,第一批两万两,通过钱庄汇往杭州;第二批两万两,换成金条,交给了城南一个叫‘黑三’的掮客;第三批一万两,直接给了府里一个姓刘的管事,后来这管事举家迁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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