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亲王府位于京城西城,占地面积极广,府内亭台楼阁极尽精巧,园林景致移步换景,彰显着皇室宗亲的尊贵与底蕴。时值深秋,王府花园内各色名菊竞相开放,姹紫嫣红,姿态万千,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菊香与淡淡的檀木香气。
赏菊文会定在午后。云逸在林远的再三鼓动和“精心”打扮下,身着天青色锦袍,腰束玉带,头戴银冠,虽依旧难掩眉宇间的英武之气,但也算得上一位翩翩贵公子。林远自己则穿了身簇新的宝蓝色绸衫,腰间挂满了零零碎碎的玉佩香囊,努力想扮成个风流倜傥的文人清客,可惜那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好奇的模样,依旧透着股市井的活络气。
递上请柬,王府管事验看后,恭敬地将二人引入园中。此时园内已是宾客云集,锦衣华服,珠环翠绕。文人士子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赏菊品评,或高谈阔论;权贵官员则多坐在临水的敞轩内,低声交谈,偶尔举杯示意;更有不少衣着光鲜的年轻子弟,簇拥着几位打扮精致、气质出众的闺秀,吟诗作对,笑语盈盈。丝竹之声隐隐从水榭传来,为这场合增添了几分风雅。
云逸的出现,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这位新晋靖海侯、龙骡将军,如今可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投了过来,有好奇,有探究,有羡慕,自然也不乏审视与忌惮。
“云侯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一位身着紫色亲王常服、年约五旬、面容富态、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迎了过来,正是今日的主人——荣亲王赵睿。
“云逸拜见王爷。王爷盛情相邀,晚辈荣幸之至。”云逸依礼躬身。论辈分,这位荣亲王是他皇叔祖,但对方以爵位相称,他自然也以爵位回礼。
“免礼免礼。”荣亲王亲手虚扶一下,态度十分和蔼,“早就听说云侯年轻有为,是我大晟栋梁,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来,本王为你引荐几位老朋友。”
荣亲王热情地将云逸引至敞轩主位附近,介绍了在场的几位宗室长辈和朝中重臣,如安国公、礼部尚书、几位大学士等。众人对云逸倒也客气,寒暄几句,问及东南风物战事,云逸谨慎应对,言辞得体,既不居功自傲,也不过分谦卑,给众人留下了不错的初步印象。
林远跟在云逸身后,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很快就被这顶级权贵圈子的奢华与热闹吸引,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乱瞟,尤其对那些衣着华丽、容貌姣好的侍女和闺秀们多看了几眼,被云逸暗中用眼神警告了一次,才稍微收敛。
引荐完毕,荣亲王笑道:“今日文会,以菊会友,不拘礼数。云侯随意逛逛,赏花、听曲、品诗皆可。若有雅兴,也可留下墨宝,让咱们品鉴品鉴。”说罢,便又去招呼其他宾客了。
云逸乐得清静,带着林远在园中缓步而行。他看似赏花,实则观察着园中众人。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几位皇子并未亲至,但各自都有亲近的官员或宗室子弟代表到场,彼此之间看似融洽,实则泾渭分明;文官集团与勋贵武将之间,也隐隐有着无形的隔阂;而那些真正清高的文坛名士,则多聚在僻静的菊圃边,高谈阔论,对权贵圈子似乎不屑一顾。
“侯爷,您看那边!”林远忽然压低声音,扯了扯云逸的袖子,指向水榭方向。
云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水榭中,一群年轻士子正围着一人,那人背对这边,正挥毫泼墨,周围传来阵阵叫好声。看身形衣着,似乎是个年轻女子。
“那是‘玲珑阁’的苏大家,苏清芷。”旁边一位热心的年轻官员凑过来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倾慕,“苏大家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见解独到,诗才敏捷,连几位大学士都称赞不已。今日王爷特意请她来助兴。”
正说着,那女子似乎完成了作品,转过身来。只见她约莫双十年华,身着月白色绣青竹长裙,外罩淡青色纱衣,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白玉簪松松绾起,面容清丽绝俗,眉宇间自带一股书卷清气,眼眸明亮如秋水,顾盼间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她向四周微微颔首致意,态度从容,在一众华服男女中,宛如一株空谷幽兰。
“果然气质不凡。”云逸心中暗赞。这苏清芷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据说出身书香门第,家道中落后寄身“玲珑阁”,以才情闻名京城,结交的都是名士清流,等闲权贵难以请动。
似乎是感受到云逸的目光,苏清芷抬眼望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的交汇。苏清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对云逸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移开了目光,与身边几位士子交谈起来。
“侯爷,这位苏大家好像对您有点意思?”林远挤眉弄眼。
“闭嘴。”云逸没好气地低声道。他能感觉到,那苏清芷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对陌生权贵的审视,似乎还有一丝别的、更复杂的东西,绝非林远所想的那种“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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