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沈之坠入了梦境。
那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面前是一口咕嘟着蔬菜的锅,热气缓缓升腾,在桥洞下模糊了空气。
指节粗粝的大叔小心翼翼的从罐子里捏起白色,朝着汤面撒下一撮盐巴。
身旁清秀的男生对着她腼腆的微笑,盛汤的时候,短袖下的肘无意的蹭过沈之手背,两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
对面,坐着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大姐,正专注装卸着手中的弹夹。
偶尔抬眼,与她目光交汇,温柔地点点头。
一股久违的、来自心底深处的暖流,包裹着孤独的灵魂。
那是奢侈的幸福。
她几乎要沉溺其中,再也不愿醒来。
可下一秒,视角骤然猛烈摇晃。
那围绕着她的温暖,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周身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中寸寸碎裂。
沈之无助的朝着身旁的手抓去,却扑进了一片黑暗。
她猛地睁开眼。
视野模糊。
意识慢慢回归清醒,沈之感受到身体上的触感,恍惚间转过头来。
人影渐渐清晰。
是宁芊,在轻轻的推她的肩膀。
“醒醒,时间差不多了,该回了。”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沈之蹙眉坐起身,压了半夜的右臂传来阵阵麻痹。
她目光呆滞地投向眼前的篝火,昨晚短暂的温暖,只剩零星的火苗在灰烬中苟延残喘。
燃烧的纸板,早已化作一片灰黑。
她沉默地凝视了几秒,慢慢爬了起来。
宁芊伸了个懒腰,扶着肩膀活动起胳膊,骨节发出清脆的“嘎嘣”声,一把抄起倚在柜台的黑刀。
“走了。”
沈之揉着麻木的右臂,环顾四周熟悉的黑暗和破败,脸色顿时就沉郁了下去。“抱歉,昨晚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我也眯着了。”
宁芊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用脚尖碾熄残存的火星,手电咔哒声中刺破虚空,“记得今天交代你的事。”
“嗯。”沈之闷应一声,揉着困倦的脸,忍不住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也拧亮了手电。
两人无言,朝着秦溪她们所在的店铺走去。
一小时后——
哗啦!!
卷帘门沉重的摩擦撕裂寂静。
一道光线如刀,楔进门后的黑暗。
刺目的光让门前几人不适地眯起眼。
秦溪本能的抬手遮挡着阳光,她站在卷帘下,用肩膀发力抵住门框,猛地一使劲将卷帘门推了上去。
“行了,出发。”她招招手,率先弯腰踏了出去,眯着眼适应外界灰蒙蒙的光。
众人随着她的身影,鱼贯而出。
宁芊和沈之落在最后。
二人并肩迈过那道光线的分界时,宁芊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门外的结构与昨日的入口相似,都是上行的阶梯,而顶部则被巨大的玻璃穹顶和幕墙笼罩。
阳光透过厚厚的污垢,洒下暗淡的光斑,稀疏地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铺在台阶上,延伸至道路的尽头。
“啧,末日了还得每天早起,比在单位还累……”老张伸着懒腰嘟囔。
“谁说不是呢?跟打卡似的。”秦溪撇嘴,同样无奈的自嘲。
两人相视苦笑,齐齐摇头。
秦溪刚踏上几级台阶,忽又停步,随即回头,带着忧虑的看向下方神色如常的宁芊。
“小芊,真的不用留人?我还是感觉不放心。要不老张、小灵、魏老爷子留下?”
欧阳灵听到自己的名字,抿着唇,站在台阶的中段,身形下意识朝老张身后缩了缩,目光掠过下方的宁芊。
宁芊微微一怔,随即绽开惯常的笑容,“哎呀秦老师,她们也得锻炼锻炼嘛,总不能一直当温室花朵。再说,老人家也得晒晒太阳补补钙呀,老是这么呆着,里面空气太闷,对身体不好。”
她两步并作一步,迅速蹦到秦溪的身边,亲昵地挽住对方胳膊摇晃,“走啦走啦,好姐姐别太操心,咱们快去快回嘛!”
秦溪被摇得有些发晕,心底那股莫名的古怪浮了上来,却抓不住头绪。
终究抵不过这腻歪,只好连声应道,“好好好……那快点啊!万一横帅他们来偷……”
“哎呀知道啦!亲亲我的好姐姐,你太操心啦,来来来,我给你揉揉肩……”
宁芊嬉笑着打断了她的焦虑,一番操作捏得秦溪龇牙咧嘴。
气氛稍缓,众人加快脚步。
老张搀扶着腿脚不便的魏礼,客气地互相点着头往上走去。
落在最后的沈之,默默踏上台阶,目光扫过前方众人的背影,又投向穹顶的尘埃。
她叹了口气,似乎透过着晦暗的光线想到了什么。
随即,还是抬头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阶梯尽头,踏上了一片荒凉的街道,入冬前的寒风裹着落叶扫过,让秦溪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林馨站在马路的边缘,仔细辨认四周。
街面上的感染者,仍然少的可怜,几乎没有看到任何影子。
目光转向内侧时,一个巨大的红色招牌突兀的撞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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