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遥契 第543章 时光流逝

墟渊的风刮了一百年，林野鬓边的魔纹早已爬满半张脸，原本莹白的指尖变得泛着青黑，像是被常年不散的浊气浸透。她依旧守在那道横贯百里的封印旁，只是曾经半跪加固封印的姿态，变成了常年倚着断柱的模样——断柱上刻满了细密的划痕，每一道都代表着她独自熬过的一个年头，也代表着陆沉渊的命魂在封印下沉寂的又一日。

百年前向魔域求援的力量早已融入骨血，却也像附骨之疽，让她的神魂日渐被浊气缠绕。起初她还能清晰记起陆沉渊站在阳光下的模样，记起他说“守住封印，也是守住彼此”时的语气，可随着时光流逝，那些鲜活的记忆渐渐被模糊成碎片。如今她闭上眼，脑海中只剩下陆沉渊命魂在封印下微弱跳动的光，那束光成了她唯一的执念，也是她对抗墟渊寒意的全部支撑。

“滚开。”

沙哑的声音从林野喉间溢出，带着浊气侵蚀后的粗粝。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只被蚀魂瘴感染的妖兽正试探着靠近封印，它大概是忘了百年间无数同类的下场——凡是试图触碰封印，或是靠近那束命魂微光的生灵，都成了林野魔刃下的灰烬。

魔刃出鞘的瞬间，幽紫色的魔力裹挟着浊气喷涌而出，比百年前更加强横，却也更加阴冷。妖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魔力中化为飞灰，可林野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缓缓收刀，指尖轻轻抚过封印表面——那里还残留着陆沉渊百年前留下的灵力印记，如今早已黯淡，却依旧被她小心翼翼地护着，不让半点浊气沾染。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偶尔在墟渊罕见的寂静时刻，她会盯着掌心的魔纹发呆，试图想起百年前未被浊气缠绕的模样，想起族中长辈教她封印术时的场景，可那些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无论怎么抓都抓不住。唯一清晰的，是刻在神魂里的“守护”二字——守护陆沉渊的命魂，不让任何人、任何东西靠近。

有次魔域派来的使者想穿过封印查看情况，刚踏入墟渊边界，就被林野的魔力逼退。使者带着魔域特有的傲慢，斥责她“忘恩负义”，说若不是魔域的力量，她早该被蚀魂瘴吞噬。可林野只是握着魔刃挡在封印前，青黑的指尖泛着寒光：“这里的事，与魔域无关。”

她忘了向魔域求援的是自己，忘了百年前那份力量的来源，却本能地排斥着魔域的靠近——仿佛潜意识里知道，那些人想要的，从来不是守护封印，而是封印下的某样东西，或许是陆沉渊的命魂，或许是墟渊深处更危险的存在。这份本能，成了她混沌神魂中唯一的清醒。

百年间，墟渊的蚀魂瘴爆发过七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猛烈。最近一次爆发时，封印裂开了一道新的缝隙，浊气顺着缝隙涌出来，缠上了陆沉渊命魂的微光。林野疯了一样扑上去，用自己的神魂堵住缝隙，任由浊气在体内肆虐，直到缝隙重新愈合，命魂的微光恢复稳定，她才像脱力般倒在黑石地上，大口喘着气。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头发又白了大半，魔纹已经蔓延到了眼底，连视物都开始模糊。可她第一时间还是伸手去摸封印，感受到那束命魂微光依旧在跳动，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是她百年间为数不多的表情，却带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黑石碎屑，打在林野的衣角上。她靠在断柱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只有那束微弱的光。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不知道陆沉渊的命魂是否还有苏醒的可能，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少年。

但她知道，只要那束光还在，她就会一直守在这里。哪怕神魂被浊气彻底吞噬，哪怕彻底忘记所有过往，她也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这是她如今唯一的目标，也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只是她没察觉，随着时间推移，她身上的魔力越来越阴冷，守护的执念也越来越偏执，早已偏离了百年前“守住彼此”的初心，变成了一场无人知晓的、孤独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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