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光芒彻底消散在应天的天际后,这座大明都城并未恢复往日的平静,反而陷入了一场更为激烈的暗流——朱标与朱棣的储位之争,从暗中掣肘彻底转向了明面上的全方位对抗。朱标凭借江南士族的财力与淮西旧部的兵力,处处阻挠南民北移新政,甚至暗中煽动河南移民哗变;朱棣则一边调集兵力平定移民骚乱,一边加急筹备下西洋的船队,试图用新政成果向朱元璋证明自己的能力。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将矛盾推向了乾清宫的御前。
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持续了三个月,终于,这个火药罐子,在洪武十五年五月的一个清晨,在乾清宫内爆发了。
朱棣身着太子冕服,手持一叠厚厚的奏疏,大步流星地走进乾清宫。殿内的金色砖头被晨光映得发亮,朱元璋正坐在龙椅上翻阅军报,见朱棣进来,头也未抬,只淡淡道:“太子来了,何事如此匆忙?”
“父皇!”朱棣单膝跪地,将奏疏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南民北移新政绝不能停!如今河南、山东已开垦荒地十万亩,安置移民十万余人,若是中途停下,之前所有的努力皆会付诸东流,移民也会因无地可种而引发骚乱!”
朱元璋放下军报,目光落在奏疏上,语气平静:“停下新政,也是为了稳定局势。江南那边动作频频纷争不断,江南的士族也多有不满,若是继续强行推行,恐生更大祸端。”
“祸端?”朱棣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甘,“父皇可知,如今下西洋船队从西洋带回的金银、香料,已占朝廷税收的五成!若是停下下西洋,不出三个月,国库必定空虚,内帑也难以支撑朝廷的庞大支出——官员俸禄、军队军饷、地方赈灾,哪一项不需要钱?”
朱元璋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眉头紧锁:“税收五成?咱怎么没看到内帑充盈?再说,没钱了不会印大明宝钞?咱当年定下宝钞之制,就是为了方便流通,你小子倒好,放着现成的宝钞不用,偏要依赖西洋来的金银!咱就不信,没了这劳什子新政,大明就会变天!缺钱?咱不是还有大明宝钞吗?没钱了就去印。”
“父皇!”朱棣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急切,“您难道不知道,现在洪武宝钞早已贬值!洪武八年,一百贯面值的宝钞能买一石粮食,可如今,一百贯宝钞只能买到洪武八年七成,甚至五成的粮食!百姓不愿用宝钞交易,商户也拒收宝钞,”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儿臣如今给官员发俸禄,已是一半宝钞、一半金银,即便如此,仍有不少官员抱怨俸禄微薄。若是全用宝钞,那些官员……”
“你等等!”朱元璋猛地打断朱棣,语气瞬间变得严厉,“咱不是早就下过诏令,官员俸禄以禄米、俸钞发放,只能用大明宝钞和粮食、布帛,哪个王八蛋敢用金银发放?”
朱棣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是儿臣下的令。以前朝廷没有足够的金银铜钱,只能用宝钞抵俸禄,可如今百姓不认可宝钞,官员拿着宝钞也换不到物资,若是不放宽金银交易的限制,只会让官员心生不满,甚至滋生贪腐。以前朝廷确实没有足够金银铜钱,可如今下西洋带回大量金银,民间又急需稳定的货币流通。既然宝钞开始不值钱了,不如逐步放宽金银交易限制,重新确立金银的货币地位,这样既能稳定物价,也能让官员安心任职。”
“放肆!”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扶手,茶杯中的茶水溅出,洒在金砖上,“朱棣!咱还没死呢,你居然敢越过咱直接下旨!你是不是以为天幕上说你是永乐大帝,咱就不敢动你?”
他站起身,走到朱棣面前,眼神锐利如刀:“那些狗官,你给他们金银干什么?他们既然当了大明的官,就得‘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咱给他们的俸禄,足够他们一家老小吃穿用度,你给他们那么多钱,是想让他们贪赃枉法吗?这钱是朱家的,只能朱家人用,轮不到他们来分!”
朱棣也站起身,与朱元璋对视,眼中满是不甘:“陛下!儿臣理解您的苦心,可您定的俸禄确实太低了!一个普通的七品知县,一年俸禄只有九十石米,而且还不一定都是足额发放,所有的东西折算成宝钞还不够他支付衙役、师爷的例钱,更别说还要打点上峰、逢年过节送礼改善生活——您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
“朱老四!”朱元璋被气得脸色涨红,指着朱棣的鼻子骂道,“你是吃了火药,还是脑子被驴踢了?敢这么跟朕说话!朕告诉你,别说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就算你奉旨监国,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小子不能抢!”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看看标儿还是太子的时候,从来不敢忤逆朕的意愿!你再看看你,处处忤逆咱的国策,咱要海禁,你要下西洋;咱禁止宦官干政,你非要找那个郑和,咱的《皇明祖训》,你改了多少了?你真以为你现在就是永乐大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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