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琉璃灯映得满庭流光,苏晚卿捻着块杏仁酥,看沈砚跟个琉璃盏较劲 —— 那盏上雕的缠枝莲与他母亲牌位底座的花纹分毫不差,活像哪个工匠偷懒抄了作业。
“当心把盏子啃出牙印。” 她用手肘撞了撞他,“昨天雨里捡的半枚玉佩验了吗?别又是哪个骗子仿的冒牌货。”
沈砚放下盏子,指尖在她手腕胎记上轻轻划了圈:“萧景行刚派人来报,那玉是西域王室的‘合契佩’,另一半在……” 他突然压低声音,“长公主妆奁里。”
苏晚卿差点把杏仁酥喷出来。恰在此时,殿外传来环佩叮当,长公主携着位红裙舞姬款款而入,那舞姬鬓边斜插支金步摇,摇穗上缀的红宝石晃得人眼晕。
“这位是西域进贡的舞姬,名唤阿依莎。” 长公主笑得眉眼弯弯,“据说她的‘旋月舞’能唤来真月,你们可得好好赏鉴。”
乐声起时,阿依莎的裙摆突然如花瓣般绽开,内衬用金线绣着幅图 —— 山川河流间嵌着个兵符形状的凹槽,正是他们在地宫见过的兵符缺口!苏晚卿攥紧沈砚的手,指尖摸到他掌心沁出的冷汗。
舞到最盛处,阿依莎突然旋到长公主面前,红唇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长公主脸色骤变,端起的酒盏晃了晃,殷红的酒液溅在舞姬裙摆上,像落了朵残梅。
“赏!” 长公主猛地拍案,太监们捧着金银上前,却见阿依莎突然捂住喉咙,鲜红的血沫从嘴角涌出。她直挺挺倒在地上时,裙摆再次展开,这次露出的不是兵符图,而是行小字:“圣女善易容,近侍需提防。”
满堂哗然之际,苏晚卿瞥见沈砚正用银簪拨弄那滩血迹,簪尖挑出点蜡油似的东西。“假的。” 他低声道,“是西域的‘凝血蜡’,遇热就化得跟真血一样。”
长公主捂着心口直咳嗽,眼角余光却朝偏厅瞟了瞟。苏晚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个端茶的小太监正缩着脖子往后退,左手小指比常人短了截 —— 活脱脱个幽冥阁杀手的标准配置。
“这舞姬怕是活不成了。” 沈砚突然笑出声,端起那盏缠枝莲琉璃盏一饮而尽,“长公主殿下,不如咱们去看看验尸?也好让她死个明白。”
长公主的脸瞬间白如宣纸。苏晚卿憋着笑跟在沈砚身后,路过偏厅时故意撞了那小太监一下,怀里的茶盏 “哐当” 落地,碎瓷片溅起的瞬间,她看清了太监耳后有块月牙形的疤。
“哎呀真是对不住。” 她弯腰去捡碎片,指尖飞快地在他脚踝划了下,“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沈砚在停尸房外拦下验尸官,亮了亮腰间令牌:“侯府的案子,我亲自来验。” 掀开白布的刹那,苏晚卿差点笑出声 —— 那 “尸体” 脖子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蜡油,眼睫毛颤得跟扑棱蛾子似的。
“沈世子要验尸?” 假尸突然睁开眼,声音粗嘎得像砂纸磨木头,“小女子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沈砚慢悠悠抽出匕首:“那就不折腾了,直接剖开来看看,你肚子里是不是藏着兵符图纸。”
假尸顿时僵住。苏晚卿蹲下来,扯了扯她的红裙:“阿依莎姑娘,你这裙摆的机关不错,就是金线绣得糙了点 —— 跟我那玉簪上的花纹比,差着三个绣娘的工钱。”
假尸突然掀翻白布要跑,却被沈砚用匕首抵住后心。“说吧,谁派你来的?” 他的刀刃在她颈间转了圈,“是血月教的圣女,还是哪位公主殿下?”
“我……” 假尸刚要开口,窗外突然飞进支弩箭,擦着她的耳朵钉在梁柱上,箭羽上绑着张字条:“速离,她来了。”
沈砚踹开后窗,只见条黑影翻墙而去,裙摆在月光下划出道红痕,竟与阿依莎穿的红裙一模一样。“看来是真阿依莎来救场了。” 他挑眉看向假尸,“现在能说实话了?”
假尸扯掉头上的假发,露出张清秀的少年脸:“我是玲珑局的‘星’字辈探子,奉命盯着长公主。” 他从靴筒里摸出块木牌,上面刻着颗五角星,“阿依莎才是血月教的人,她给长公主传话时,我听见‘明华’两个字。”
苏晚卿心头一跳。昨天雨里那张字条说 “明华在血月教坛”,如今又从舞姬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 长公主那位 “病逝” 的孪生妹妹,怕是藏着天大的秘密。
“刚才她跟长公主说什么了?” 沈砚追问。
少年挠了挠头:“好像是说‘双星汇聚,兵符可合’,还提到什么‘月娘的旧部’。”
苏晚卿突然想起沈砚母亲的代号是 “月”,难道玲珑局里还有她当年的部下?正琢磨着,偏厅突然传来喧哗,长公主的声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把所有下人都叫来!搜!给我把刺客搜出来!”
“走了。” 沈砚拽着她往后门跑,少年紧随其后。穿过月亮门时,苏晚卿回头望了眼正厅,琉璃灯的光映在窗纸上,长公主的影子正对着幅仕女图发呆,那图上的女子眉眼,竟与假死的阿依莎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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