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感觉自己在一片虚无中漂浮,周围是破碎的光影和断续的嘶鸣。胸口的剧痛、四肢的沉重、还有那蚀骨焚心的焦灼感,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残存的知觉。
“煜哥哥……”
一个极其微弱,却熟悉到让他灵魂颤抖的呼唤,如同春风拂过冰面,轻轻漾入这片死寂的黑暗。
璎珞?!
他在心中呐喊,拼命地想要抓住那缕声音。眼前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撕开一道缝隙,柔和而温暖的乳白色光晕渗透进来,逐渐驱散了冰冷与虚无。
光晕中心,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凝聚。依旧是那袭水碧色的宫装长裙,眉目温婉清丽,仿佛从未经历生死别离,只是眼眸中盛满了化不开的忧伤与眷恋。正是夏侯璎珞!
“璎珞!真的是你!你没有……” 萧煜狂喜,想要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动弹不得。
“煜哥哥,莫要过来。” 璎珞的魂影轻轻摇头,声音空灵而缥缈,仿佛随时会随风而散,“这只是我依附于古镜本源的一缕残念,借这社稷空间之力,方能与你短暂相见。时间无多,你仔细听我说。”
她飘近些许,虚幻的指尖轻轻拂过萧煜满是血污与疲惫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却语气急迫:
“魔主夏侯桀并未彻底湮灭。他之本源魔气已与部分龙气、以及这世间滋生的恶念怨气纠缠,寻常手段难以根除。方才社稷之力虽重创于他,却也让他那缕本源魔气变得更加狡诈、更易隐匿。”
“欲要彻底净化,需满足三个条件。”
璎珞的魂影变得更加凝实,神情严肃:
“其一,需集齐三枚承载镜灵本源的 菱花镜碎片 。你手中已得两枚,虽一已近乎灵性尽失,但本源尚存。第三枚,据我残存感应与静慧太妃遗信所指,应在 北境莽苍山 深处,一处与星陨阁地脉同源的古老祭坛之中。唯有三镜合一,方能激发完整的净化之光。”
“其二,需倚仗 帝星血脉 为引。我们的孩儿,身负最纯净的帝星之血,他是沟通、引导乃至掌控山河社稷之力的唯一钥匙。保护好他,他的成长,关乎天下苍生的未来。”
“其三,亦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璎珞的魂影微微晃动,似乎维持形态极为艰难,“需以至情至性之血为祭,至坚至纯之志为引,方能将净化之光催发至极致,涤荡魔秽,还天地清明。而承载这至情至性之血与意志的……便是身负镜灵传承,且与帝星血脉羁绊最深之人……”
她的目光,深深地、不舍地凝望着萧煜,未尽之言,已然明了。
萧煜心脏猛地一缩,嘶声道:“不!璎珞!我绝不允许你再牺牲一次!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傻哥哥……” 璎珞的魂影露出一个凄美而决绝的笑容,“若能换你与孩儿安然,换这山河无恙,璎珞……万死不悔。何况,此次并非彻底消散,我的残魂已与这社稷空间相融,若能集齐镜片,净化魔气,或有一线机缘,重聚魂灵……”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如同阳光下即将消散的泡沫。
“记住……莽苍山……保护好……孩子……还有……小心……皇……”
最后几个字,如同蚊蚋,尚未听清,她的魂影便彻底化作点点乳白色的光屑,如同翩跹的萤火,融入了四周流淌的山川版图之中,消失不见。
“璎珞——!!!”
萧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猛地从无尽的悲恸与虚幻中挣脱出来!
他骤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浩瀚神奇的社稷空间,山川河流、城池疆域的微缩光影在四周缓缓流转,散发着平和而威严的气息。怀中的婴儿不知何时已然醒来,不哭不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流动的光影,眉心那点帝星金芒平稳地散发着柔和光晕。
而在他手边,那枚已然石化、布满裂痕的古镜残片,静静地躺在那里,再无丝毫灵性波动。
刚才的一切,是梦?还是璎珞残魂真实的示警?
萧煜挣扎着坐起身,感受着体内依旧空荡的内息和沉重的伤势,但精神却因那场“梦”而变得异常清明和坚定。
不是梦!那是璎珞不惜耗尽最后残念,为他指引的方向!
集齐三枚镜片!倚仗帝星血脉!以及……那可能需要的,最后的牺牲。
他紧紧攥住了那枚石化的镜片,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扫过这片空间,最终落在空间某处,那里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光点正在闪烁,与璎珞最后消散的气息隐隐相连——那是她与这片空间融合后,留下的唯一印记,也是未来可能重聚魂灵的一线希望。
“璎珞,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一定会集齐镜片,净化魔气,让你重归!” 他对着那光点的方向,低沉而坚定地立下誓言。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天真无邪的孩儿,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与沉重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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