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猛地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意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她挣扎着坐起,指尖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低头一看,那枚刻着“祁诀”二字的残破玉佩正被她死死攥在手心。
她霍然抬头,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不远处,心火镇碑如一柄擎天巨剑,矗立在缓缓闭合的深渊之上。
而祁诀,就站在碑前。
那不是她熟悉的祁诀。
他的双臂之上,刺目的火纹如活物般蠕动,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肩膀,几乎覆盖了每一寸肌肤。
皮肤之下,更有丝丝缕缕的雷光在疯狂游走,仿佛囚禁着一场风暴。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便有肉眼可见的灰色粉尘从他身上剥落,飘散在空气中,化为虚无。
那不是灰尘,那是记忆,是属于他自己,正在被焚烧殆尽的过往。
冰冷的机械音在沈微脑中炸响:【警告!
宿主记忆完整度:25%。
持续使用禁术【焚罚】,将加速记忆彻底湮灭!】
沈微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碑底传来。
须发皆白的老铸祭师,像一截枯木般从碎石堆里爬出,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里填满了灰烬,一双浑浊的老眼却死死盯着祁诀身上那与镇碑如出一辙的火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祭师的声音带着千帆过尽的沙哑与震撼,“双生代祭,从来都不是一人替另一人去死,而是……两人共燃一簇火!”
他颤抖地指向祁诀:“千年前,阎罗本欲让你兄弟二人同为祭品,以双生心火点燃镇碑。是祁渊,他以逆神之血强行撕裂契约,将九成九的天罚与诅咒独揽己身,让你以为他死了,让你……以为你自由了。”
“可血脉之火,岂是说断就断?他不是死了,他是化作了这碑中最纯粹的火种,而你,便是那唯一的引信。如今你以自身心火补全镇碑,并非‘替祭’,而是‘归位’!你们的火,本就是一簇!”
祁诀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滚烫的,仿佛与灵魂相连的火纹。
兄长……
他从未真正失去过兄长。
那份灼烧着他灵魂的孤独,那份午夜梦回时的刺痛,那份以为被抛弃的怨恨……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原来,那团火一直都在。
在他体内,也在那冰冷的石碑里,彼此呼应,从未分离。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雷无赦单膝跪倒在地,那柄伴随他千年,敲碎了无数祭品头骨的天罚槌,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面。
他抬起头,那双总是燃烧着暴怒与不甘的眼睛里,第一次只剩下纯粹的迷茫。
“我镇守此渊千年,眼见无数英雄豪杰,奸恶之辈走上祭台。他们或为族人求一线生机,或为自己求一场赎罪,或为来世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永生……他们都说,牺牲才有意义。”
他死死盯着祁诀,声音嘶哑地问道:“可你……你既不求救赎,也不求永生,甚至不惜烧掉自己的记忆,你到底……为何还要点燃自己?”
听到这个问题,祁诀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极淡的,仿佛自嘲般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释然。
“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天空。
那里,最后一道天罚雷劫正在凝聚,紫电如龙,发出灭世的咆哮。
“名字,是人给的。”
“火,是人点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五指猛然张开,身上的火纹与雷光在刹那间达到了极致的璀璨!
【焚罚】之力逆天而起,不再是毁灭,而是转化!
那足以将神魂都劈成飞灰的恐怖雷击,竟被他硬生生引动,在半空中被焚烧、淬炼,最终化作一场浩瀚无边的金色光雨,温柔地洒向镇碑之后,那片插满了无数无名墓碑的碑林深处。
金光所至,哀嚎消散,怨气冰解。
无数年来被困于此的残魂,在光雨中得到了最后的安宁。
也就在这一刻,血祭碑灵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开始寸寸崩解,化作亿万光点,尽数融入了心火镇碑之中。
风中,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欣慰与解脱。
“弟弟,这一次,我不走了。”
是祁渊的声音。
一直沉默不语的血缘鬼,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两点猩红的光芒微微闪烁,它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回家。”
祁诀握紧了手中的残玉,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心火镇碑的顶端。
他并指如刀,引动体内那与兄长同源的逆道之火,在那光滑如镜的碑顶,烙印下了一道全新的、桀骜不驯的火之纹路!
“从此,深渊之下,不再有祭品。”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正在愈合的空间。
“只有,点火人。”
【叮!扭转“血祭”规则,破除千年因果,功德 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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