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狐山的雾是活的。
乳白色的雾气顺着青石板路往上爬,缠上青璃垂落的银白发丝,又在她耳尖的狐族特角旁打了个旋,才恋恋不舍地飘向远处的林海。界门就嵌在半山腰的石壁上,玄黑色的石门刻满了狐族古老的图腾——九尾狐的尾尖缠绕着灵藤,爪下踩着燃烧的灵烛,每一道刻痕里都凝着淡淡的妖力,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呼吸,随着山间的风轻轻起伏。
“这雾也太黏人了,”夜燎抬手拨开挡在眼前的雾气,指尖的魔焰不经意间窜出半寸,将雾气灼出个小洞,却又瞬间被周围的雾气填满,“比灵域的瘴气还麻烦,连视线都挡了大半。”他身上的黑色劲装沾了不少露水,却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眼底偶尔闪过的幽紫,暴露了他尚未完全稳定的心神——自上次被恶念侵蚀后,他体内的魔焰总有些不受控制,尤其是靠近这种充满古老妖力的地方,魔焰与妖力的碰撞总让他心口发闷。
青璃没接话,她正蹲在界门左侧的“狐族古碑”前,指尖轻轻拂过碑面上的纹路。古碑是整块墨玉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碑上刻着的九尾狐图案与界门图腾如出一辙,只是狐眼的位置嵌着两颗暗红色的晶石,像是沉睡的瞳孔,正随着她的触碰微微发烫。“不对,”她忽然蹙眉,银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这碑上的狐藤纹路,和我体内的九尾狐藤……在共振。”
话音刚落,她腕间的狐藤突然自行苏醒——那藤条本是青绿色,此刻却泛着淡淡的银光,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缠上古碑的瞬间,碑面的狐藤纹路突然亮起金色的光,与狐藤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带。古碑顶端的两颗晶石“嗡”的一声轻响,竟缓缓转动起来,像是在调整方向,最终对准了界门右侧的一处崖壁。
“哟,这破石头还会认主?”夜燎凑过来,饶有兴致地戳了戳古碑上的光带,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柔和的妖力弹开,“啧,还挺护着你。”他嘴上说着调侃的话,眼神却不自觉地绷紧——这古碑的反应太过诡异,不像是普通的狐族遗迹,倒像是某种机关,而青璃的狐藤,显然就是开启机关的钥匙。
青璃没理会他的调侃,她盯着古碑上不断闪烁的光带,狐族的传承记忆突然在脑海里浮现:“狐族古碑,烛引秘藏,灵晶融藤,净化万恶……”她猛地抬头,看向界门右侧的崖壁,那里竟藏着一处不起眼的石龛,石龛里摆着三根早已熄灭的灵烛,烛台是青铜打造的九尾狐造型,与古碑上的图案完全吻合。“是灵烛!古碑的提示是让我用狐火点燃灵烛!”
她立刻起身,走到石龛前,指尖凝聚起淡紫色的狐火——那是九尾狐族独有的“净化狐火”,既能焚烧恶念,又不会伤害生灵。狐火刚碰到烛芯,熄灭的灵烛就“噼啪”一声燃起,淡金色的火焰顺着烛台往上爬,竟在半空中凝成一道狐形光纹,朝着古碑飞去。
三根灵烛依次点燃,三道狐形光纹在古碑前汇聚,形成一道金色的狐影。狐影对着青璃微微颔首,随后猛地撞向古碑——“轰隆”一声,古碑背面竟缓缓浮现出一个暗格,暗格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布上放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晶石,晶石通体剔透,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传承记忆里提到的“狐族灵晶”。
“找到了!”青璃惊喜地伸手去拿灵晶,指尖刚碰到晶石,就感觉到一股纯净的妖力顺着指尖往体内涌,腕间的狐藤瞬间变得兴奋,藤条上的银光更盛,像是在催促她尽快融合灵晶。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林海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三道黑色的身影从雾气里窜出,落地时带起一阵风,玄铁盔甲上的恶念灵丝在阳光下泛着幽紫的光——正是沈砚的残党堕神,而且比上次在苍梧山脉遇到的更强。
“没想到狐族的小丫头,竟能找到秘宝的线索,”为首的堕神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弓,弓身缠着恶念灵丝,“这灵晶可是好东西,能强化净化之力?正好,拿来给我们大人做养料!”
夜燎瞬间挡在青璃身前,指尖的魔焰暴涨,化作一把黑色的长刀:“想抢东西?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他体内的魔焰虽然还不稳定,但面对堕神,眼底的战意却丝毫未减——上次被恶念控制的耻辱,他还没找堕神算账,这次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就凭你这个半堕的废物?”另一名堕神嗤笑一声,抬手甩出几缕恶念灵丝,灵丝在空中扭曲着,竟化作几具僵硬的尸体——那些尸体穿着妖界修士的服饰,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显然是刚被杀害不久,此刻被恶念操控,成了“恶念傀儡”。
青璃看到尸体的瞬间,瞳孔骤缩——那些修士的服饰,是妖界青丘狐族的族服!她曾在灵域见过青丘狐族的使者,对这种服饰再熟悉不过。“你们竟然杀了青丘的人!”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腕间的狐藤瞬间变得焦躁,藤条上的银光泛着淡淡的戾气,“放开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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