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爱尔兰北部海岸浸泡在无尽的阴冷与潮湿中。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仿佛触手可及。咸腥刺骨的海风裹挟着冰冷雨点,如同密集的鞭子抽打在脸上。海浪以千钧之力反复撞击着狰狞的黑色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的白色泡沫如同垂死巨兽的唾沫。空气中弥漫着海藻腐烂与深海生物特有的浓烈腥气。
“海蛇号”改装捕鲸船如同巨浪掌心的玩具,在波峰浪谷间绝望地起伏。钢铁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雷恩·豪斯紧抓着湿滑冰冷的船舷栏杆,序列7战士强化的核心力量让他如礁石般钉在甲板上,但胃袋依旧在狂暴的颠簸中翻江倒海。
“该死的……这金镑……真他娘难赚!”威廉·特纳(少爷)脸色煞白地抱着主桅杆,昂贵的风暴祭司袍湿透紧贴身体,胸前的风暴圣徽正竭力散发微光驱散晕眩。他对着墨绿色的、仿佛随时要吞噬一切的狂暴海面咒骂。
“风速八级!灵能湍流指数……他妈的爆表了!”罗伯特教授把自己裹成一只油布粽子,对着固定在甲板上的便携式灵能气象仪破口大骂。仪表的指针在疯狂抖动。
维克多·斯通(刀疤)如雕塑般矗立船头,任凭冰冷的海水浇透他洗得发白的帆布工装裤。他锐利的目光如同穿透雨幕的探针,死死锁定着前方那片被水汽模糊的、犬牙交错的海岸线轮廓。腰间那支从不离身的长管左轮枪柄在昏暗中泛着幽光。
罗莎·月季(月季)蜷缩在相对背风的舱门旁,紧紧搂着躁动不安的银狐卡洛斯。小家伙的耳朵紧贴头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渡鸦“影子”几次试图冲破狂风,都被狂暴的气流狠狠拍回甲板,羽毛凌乱。
阿基米德·怀特(学者)撑着巨大的油布伞(效果微乎其微),深绿色学者袍吸饱了水汽。他摊开一张特制的防水羊皮海图,指尖精准地点在一个被红圈精准地点在一个被红圈标记的坐标:“莫赫悬崖西七十海里,无名礁石群。目标就在那片风暴眼后面的海岬。三小时后下锚。”声音在风浪中异常清晰稳定。
三天!从利物浦港启航,整整三天的航行如同在炼狱油锅里煎熬。狂暴的爱尔兰海展示了它最狰狞的面目。风暴、如山巨浪、海面下不时掠过的庞大阴影(不知是鲸是怪)轮番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和胃袋。雷恩无比庆幸提前服用了教授那瓶味道堪比硝酸甘油的强效晕船魔药(副作用是暂时失去味觉),否则他怀疑自己会和威廉一样,把胆汁都吐进冰冷的大西洋。
三小时后,“海蛇号”终于在狂风暴雨中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布满嶙峋礁石的狭窄海湾,艰难抛下船锚。铁链在浪涛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众人换上厚重的防水皮靴和涂蜡的油布雨衣,将各自的武器和装备用多层油布仔细包裹,顺着剧烈摇晃的绳梯,下到几艘如同落叶般飘摇的救生艇上。
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开始。弃船登岸后,是长达一天的泥泞地狱。他们在冰冷刺骨的暴雨和湿滑陡峭的海岸峭壁间牵马跋涉。泥浆没过脚踝,锋利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随时可能让人马失前可能让人马失前蹄。骸骨战马在这种极端环境、且靠近海怪巢穴的情况下召唤风险太大,只能依靠从附近渔村高价“征用”来的几匹吃苦耐劳的爱尔兰矮种马。这些敦实的小家伙喘着粗气,在陡坡上一步三滑,每一次马蹄打滑都伴随着碎石滚落悬崖的哗啦声。空气中混合着海腥、马汗、湿泥和冰冷雨水的刺鼻气味。
当暮色再次降临,雨势转为冰冷的牛毛细雨时,风暴之眼小队终于抵达了预定的临时营地——一片位于内陆高坡、背靠风化岩壁的半废弃灯塔地基。断壁残垣提供了些许可怜的遮蔽。所有人精疲力竭,湿透的衣物紧贴肌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篝火艰难地在避风的角落点燃(用了教授特制的抗潮引火粉),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稍微驱散了些许阴冷和绝望。湿衣服挂在临时搭起的架子上,冒着白汽。铁锅里炖煮着浓稠的咸肉豆子汤,散发出微弱的食物香气。沉默笼罩着营地,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和远处海浪永不停歇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咆哮。
雷恩裹着厚重的羊毛毯,小口啜饮着滚烫的劣质咖啡,感受着体内那枚黄铜齿轮晶体传来的、被过度消耗后略显微弱的暖意。连序列7战士的体魄,也感到了沉重的疲惫。他默默嚼着硬如石块的压缩饼干,目光扫过疲惫的同伴。七万金镑的诱惑如同篝火般跳跃,但前提是能活着离开这片被诅咒的海岸。
“月季。”学者阿基米德在篝火旁铺开一张巨大的防水油布地图,上面是出发前根据教会机密水文资料和“高空之眼”(某种教会观测装置)绘制的目标区域草图。“‘影子’和卡洛斯的状态?”
月季正用干布仔细擦拭卡洛斯湿漉漉的银色皮毛,银狐在她怀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她抬起头,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绿光泽(共享视野):“卡洛斯鼻子有点堵(海风湿气太重),但还能嗅。‘影子’……翅膀快被风撕烂了,但它的眼睛还能用。”她指向地图上那片被红线圈出的、形状狰狞的海岬区域,“需要时间,至少一整天,才能摸清这片烂石头的脉络,找到海怪的老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