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消毒水与百花蜜的甜香混合成一种奇异的安宁。雷恩靠坐在升高的病床上,左腿厚重的石膏沉甸甸地压着被褥,但更沉重的,是灵魂海中那无处不在的、如同冰裂纹瓷器般濒临破碎的刺痛。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意识深处那些遍布黄铜晶体与力量轨道的裂痕。四年,甚至五年……医生那冰冷的宣判如同枷锁,牢牢铐住了他序列6“枪手”的未来。
窗外利物浦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透过玻璃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尝试着最轻微的冥想,意识小心翼翼地沉入那片狼藉的灵性空间。黄铜齿轮晶体依旧在搏动,但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四条承载着“移动视觉”、“灵力护盾”、“犀牛皮肤”、“精准射击”的力量轨道上,裂痕触目惊心,运转迟滞,每一次微弱的灵性流淌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下方那枚深紫色的晶体同样死寂冰冷,裂纹密布,像一颗被冻结在冰川深处的心脏。专利费锚点传来的暖流此刻更像一种讽刺——金镑的光芒再盛,也无法修补这根源性的崩塌。
“难道真要靠那该死的百花蜜,像个废人一样躺上四五年?”雷恩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的痛楚来掩盖灵魂的撕裂感。不,绝不行!风暴之眼的行动、专利费构筑的安全网、甚至应对那深藏于意识海深处的黑色晶体可能带来的威胁……一切都建立在力量之上!失去力量,他在这超凡世界将寸步难行。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威廉·特纳(少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外套,风暴圣徽在领口熠熠生辉,只是右臂依旧被洁白的绷带吊在胸前,脸上那惯常的玩世不恭被一抹关切取代。
“哟,看起来气色比昨天好点了,‘鹰眼’?”威廉拖过一张椅子,动作因为吊着的手臂而显得有些别扭地坐下,“至少没像昨天那样,脸色白得像刚从永夜教堂停尸房爬出来。”
“托你的福,还死不了。”雷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威廉没接话,只是用没受伤的左手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印着蒸汽齿轮徽记的精致保温提箱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秘银丝缠绕封口的翠绿色水晶罐。罐体本身晶莹剔透,里面盛满了粘稠如琥珀、流动着七彩光晕的液体,浓郁的、仿佛汇聚了千种鲜花精华的生命气息瞬间弥漫开来,连病房内的消毒水味都被彻底压了下去,灵魂深处的刺痛感在这芬芳下都似乎缓和了一丝。
“蒸汽与创造教会枢机所特批的‘慰藉’。”威廉将水晶罐轻轻放在雷恩床头的柜子上,声音带着少有的郑重,“精灵王庭每年限量供应给正神教会的顶级‘百花仙酿’原蜜,这一罐足有一磅重。枢机主教大人亲笔签发的调拨令,表彰你在这次行动中的‘关键贡献’。”他顿了顿,补充道,“按黑市行情,这玩意儿至少值三万金镑,而且有价无市。”
三万金镑!雷恩倒吸一口凉气。蒸汽教会这次出手,不可谓不重。但这更反衬出他伤势的棘手——连教会都只能用这种治标不治本的珍品来安抚。
“另外,打伤你的那个黑衣人,身份确认了。”威廉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代号‘深海哨兵’,序列4‘灵魂回响者’,风暴教会通缉榜上排名第四的凶徒,永恒烈阳教会那边也有他的画像,赏金加起来能买下半条皇后大道。这家伙是‘深海’的狂信徒,专门布置邪恶仪式试图为他的邪神主子打开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这次他栽了,蒸汽教会的大主教和永恒烈阳教会的一位枢机主教亲自带队,正在展开联合围剿。序列4……嘿,你在他手下只丢了一条腿和半条命,还能启动相位吊坠逃出来,已经算神开恩了。”
序列4……远超他想象的层次!雷恩回想起围墙外那摧枯拉朽般破墙而出、一声口哨就撕裂他灵魂的恐怖身影,心底泛起寒意。但他更关心的是:“仪式……他布置的仪式,到底是什么?”
威廉摇摇头,表情讳莫如深:“涉及教会机密,级别太高。我只知道和某个‘世界裂隙’有关,具体细节……不是你我现在该知道的。”他指了指那个翠绿水晶罐,“安心养伤,这才是正经。还有,房产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和父亲可以搞定。”
少爷的探望像一阵带着暖意的风,短暂驱散了病房的冰冷。蒸汽教会的“慰藉”沉重,序列4强敌的凶名骇人,特纳家的情谊实在。但所有这些,都无法填补雷恩灵魂深处那巨大的空洞和紧迫感。
看着威廉,那份沉甸甸的无力感再次袭来。三万金镑的百花蜜能缓解痛苦,却治不了根本。特纳家能帮他建起一片房产,却建不起他破碎的力量根基。
“圣徽工业协会,萨德勒主教……”雷恩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罐七彩流转的百花蜜,威廉的话在耳边回响。他猛地想起一个人——萨德勒主教,那位对他颇为欣赏的老者。以蒸汽与创造教会对“创造”和“实用技术”的推崇,他们的内部资料库中,会不会记载着更隐秘、更偏门的治疗方法?尤其是涉及“灵魂”这种禁忌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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