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掌心里残留着邓布利多指尖的温度——不是体温,是某种更抽象的东西,像被施了恒温咒的羊皮纸,永远停留在某个午后的阳光里。阿瑞斯握着它,青铜边缘硌着掌纹,上面“戈德里克山谷,夏日居所”的字样已经模糊,仿佛被无数次的摩挲抹去了棱角。
汤姆走在他身侧半步,黑袍下摆随着步伐规律地摆动。他没有说话,但契约那端传来的不是沉默,是高速运转的思考——像翻页极快的书,像精密仪表的齿轮咬合。
“他在赌。”汤姆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石廊里带着回音。
三月的风从拱窗灌入,吹动阿瑞斯白金色发梢浸染的赤褐。他侧头:“赌什么?”
“赌人性。赌你对‘父亲’这个词的渴望,会压倒你对格林德沃的警惕。”汤姆停步,灰黑眼眸在廊柱阴影中深邃如井,“给你钥匙,承认起源,甚至允许你接触格林德沃——这一切的潜台词是:我信任你的选择。而信任,是最昂贵的枷锁。”
阿瑞斯的手指收紧。钥匙边缘更深的嵌入皮肤。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选?”
“不选。”汤姆的回答斩钉截铁,“至少在拥有足够筹码之前。戈德里克山谷要去,但不是一个迷茫的孩子去寻根,而是一个……携带谈判条件的人,去重新定义那里发生过的事。”
他伸手,握住阿瑞斯握着钥匙的那只手。契约在皮肤接触的瞬间共振,像两道频率相同的弦被同时拨动。阿瑞斯感到左眼下链纹微烫——不是邓布利多那端的波动,是汤姆的魔力正通过契约精细地扫描钥匙上的魔法残留。
“没有追踪咒,没有监视魔法。”汤姆松开手,结论简洁,“只有很淡的……记忆回响。他在钥匙里封存了某个场景的片段。需要特定触发条件才会显现。”
“比如?”
“比如当你真正站在那座老宅门前。”汤姆转身继续前行,“这是邓布利多的风格——不强迫,只提供线索。让你自己决定是否走进他的过去。”
他们转过拐角,迎面撞上一个人。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正倚在窗边,淡金色短发被午后的光镀成铂金色。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质家族徽章,看见两人时,灰冷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精光。
“聊完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校长室那边的消息,埃文斯和罗伯茨离开时脸色很难看。但埃弗里家族暂时会安静一阵子——我父亲让威森加摩发了质询函,关于‘滥用职权对未成年巫师进行非正式审讯’。”
汤姆点头:“代我们向塞普蒂默斯先生致谢。”
“不必。”阿布拉克萨斯站直身体,整理了下袍子领口,“这是投资,不是馈赠。我父亲想知道的是,这笔投资的安全边际在哪里。”
他目光落在阿瑞斯左眼下发光的链纹上,停顿三秒。
“斯拉格霍恩教授刚才在公共休息室转了三圈,想找你们又不敢。他说……”阿布拉克萨斯模仿着教授圆润的腔调,“‘告诉那两个孩子,有些门一旦推开,就再也关不上了。而门后等着的不一定是宝藏,也可能是你自己不敢面对的影子。’”
走廊陷入短暂的安静。远处传来皮皮鬼的尖笑和某个学生的惊叫,但这里像被施了隔音咒。
“你怎么看,马尔福?”汤姆忽然问。
阿布拉克萨斯挑眉:“作为同学,还是作为未来可能要和你们共事几十年的人?”
“后者。”
“那我说实话。”阿布拉克萨斯将徽章收进口袋,动作优雅如收起一把匕首,“邓布利多教授是霍格沃茨最危险的人——不是因为他强大,而是因为他总让你觉得,他是为了你好。而‘为你好’这三个字,历史上葬送的前途比任何黑魔法都多。”
他顿了顿,补充:
“但格林德沃……他至少不掩饰自己想要什么。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诚实。”
说完,他微微欠身,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石廊里规律回响,像某种倒计时。
汤姆目送他消失,才低声道:“他在试探我们对格林德沃的态度。”
“看出来了。”阿瑞斯握紧钥匙,“但他说对了一点——邓布利多确实在‘为你好’的旗帜下,给了我最难的选择题。”
他们继续走向斯莱特林地窖。沿途的画框里,几个肖像假装打盹,但阿瑞斯通过爱意感知到窥视的波纹。霍格沃茨的墙壁从来守不住秘密,尤其是在涉及两位传奇教授的时候。
地窖入口的石墙前,汤姆忽然按住阿瑞斯的手腕。
“等等。”
他魔杖轻点墙面,低声念出开门口令(“荣耀”)的同时,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银色光纹没入石门,像水滴入海。
“反窥探咒。”汤姆解释,“能持续十二小时。今晚我们需要不被打扰地谈。”
石门滑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墨绿色光芒涌出。壁炉燃烧,几个四年级生坐在远处沙发上低声交谈,看见他们进来时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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