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武则天 第95章 对弈

文华阁客栈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青衣老者独坐的雅座间，不知何时，对面已悄然坐下一人。来者身着深紫锦袍，面容清癯，正是曾在岭南冯家密室出现过的墨老。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寒暄。青衣老者默默从桌下取出一张刻画在绢布上的棋盘，墨老则从袖中取出两盒玉石棋子，一黑一白，光泽温润。

“手谈一局？” 墨老将黑子棋盒推向青衣老者，声音沙哑。

青衣老者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并未犹豫，直接落在棋盘正中的天元位上。这一手，看似狂妄，实则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欲要掌控全局的气势。

墨老眼中精光一闪，白子轻叩，落在星位，姿态从容，仿佛在说：任你中宫直入，我自稳守根基。

棋子落盘，清脆有声。两人你来我往，初时布局尚显平和，但棋路之中，已暗藏机锋。

“听闻北地春寒，士子们苦读不易，难免有思乡之情，或为前程忧虑。” 青衣老者落下一子，状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紧盯着墨老的反应。

墨老白子跟上，封住黑棋一角的发展，淡然道：“岭南湿热，物产丰饶，然士子亦需北上搏个功名。海路虽通，终究不如陆路稳妥，些许风浪，总会打湿衣衫。” 他意指岭南势力通过海商网络也能施加影响，但不如在科举本土直接布局来得可靠，同时也暗指会遇到阻力（风浪）。

青衣老者不动声色，一记“碰”手，侵入白棋边空：“寒门士子，所求不过是一朝登科，光耀门楣。若能雪中送炭，助其安稳度过这春闱风波，他日或可引为奥援。” 他点明了自己正在物色、拉拢寒门士子作为暗子的策略。

墨老微微一笑，一着“尖顶”，化解黑棋的攻势，同时隐隐反刺：“登科之路，千军万马。有时，并非自己跑得快就行，还需看清前方路径是否通畅，有无……绊脚石。清除障碍，亦是助人助己。” 他的话更显狠辣，暗示岭南方面可能采取更激进的手段，比如排除异己，确保他们选中的人或他们自身的利益能够顺利实现。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如两军对垒，彼此纠缠，局势愈发紧张，杀伐之气也在这小小的棋盘上渐渐弥漫开来。然而，与这紧张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弈的两人却显得异常平静。他们的语气都很平和，落子的动作也十分从容，仿佛这场棋局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两人之间的言语交锋却远比棋局本身更加凶险。每一句话都像是暗藏玄机的暗器，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对方抓住破绽，一举击溃。

“看来墨老对此次春闱，亦是志在必得啊。”青衣老者微微一笑，看似不经意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对方要害。

墨老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哈哈，春闱乃是天下学子的盛会，老夫自然也想看看这届的才子们究竟有多少真才实学。”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回应青衣老者的试探，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春闱之上。

青衣老者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终于，他缓缓落下一子，这一子看似是对墨老的妥协，实则是另辟战场，暗藏玄机。

“彼此彼此。” 墨老应了一子，守住实地，“只是不知，这局棋终了，是北风压倒南风，还是南风熏醉北客？” 他话中含义深远，既指棋局，更指背后渤海与岭南的较量。

青衣老者捻着手中的棋子，久久未落，目光深邃地看向墨老：“棋局变幻，胜负难料。不过，无论南北，有些规矩，总还是要守的。破了规矩，恐满盘皆输。” 他这是在警告岭南方面不要做得太过火，以免引来朝廷的彻底清查，大家同归于尽。

墨老呵呵一笑，声音干涩：“自然，自然。规矩…自然要守。” 他嘴上应承，眼神却飘向棋盘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角落，那里，他早已埋下了一记暗手。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宛如一幅神秘的画卷。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紧张和期待。

沉默笼罩着雅座，只有棋子落盘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在空气中回荡。每一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仿佛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对弈，而是一场决定生死的较量。

窗外，隐约传来士子们的喧哗声，似乎在讨论着春闱的种种事宜。然而，这一切都与雅座内的两人无关，他们的世界只有眼前的棋局和彼此。

这场棋局，不仅关乎春闱的胜负，更关乎未来势力格局的变化。他们都心知肚明，自己所代表的主家都渴望在这场暗战中胜出，掌握更多的权力和资源。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合作背后，却隐藏着各自的私心和阴谋。他们都想让自己背后的主家获胜，却又都在暗中盘算着如何在这场博弈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这种包藏祸心的合作，使得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确定性和致命的危险。每一步棋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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