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谍影 第245章 利益均沾（上）

网络如同藤蔓般在暗处悄然扩张，新的节点不断被编织进来，但丁陌深知，仅仅依靠最初的恩惠、威胁或共同利益连接起来的纽带，并不足以维持一张庞大网络的长期稳定和高效运转。人性的贪婪与健忘，决定了必须有一种持续且看得见的利益流动，让每一个身处这张网中的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付出有所回报，并且相信未来还有更多的好处，他们才会真正地将自己视为网络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被利用的工具。

他需要建立一套“利益均沾”的机制，让好处像血液一样，沿着网络的脉络，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每一个节点，滋养着整个系统的活力与忠诚。

这套机制首先要从最核心、也最直接的金钱利益开始。

对于松井健一这样的铁路调度课长，丁陌在通过古董收藏建立联系、并用实际调度帮助验证了其价值后，并没有止步于一次性的“藏品馈赠”。他通过“三井运输”与松井之间“正式”的运输合同，设立了一套极其隐蔽的“绩效佣金”制度。

表面上，“三井运输”按照铁路公司的公开费率支付运费。但暗地里，丁陌指示财务人员，将每次通过松井调度、得以优先安排或走特殊线路（比如混入军列、使用特种车皮）的货物所产生的“额外利润”（比如因时效提高而增加的客户溢价、因避免延误而减少的损耗等），核算出一个百分比，通过一家与松井有私下关联的贸易公司，以“商业咨询费”或“渠道协调费”的名义，定期汇入松井指定的海外账户。金额不大不小，既不会引人注目，又足以让松井切实感受到与自己“帮忙”力度直接挂钩的、持续不断的丰厚回报。

松井拿到第一笔“咨询费”时，心中还有些忐忑。但丁陌通过中间人轻描淡写地解释：“这是市场惯例，松井课长的专业建议和高效协调，为我们节省了成本，创造了价值，获得合理报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几次之后，松井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甚至开始主动关注哪些货物更适合走“特殊渠道”，能为“三井”创造更多“利润”，从而也为他带来更多“咨询费”。他与“三井运输”的利益捆绑，从最初的爱好层面，深化到了实实在在的经济层面，变得更加主动和积极。

对于电讯维修科的小野次郎，丁陌的利益输送更加直接但也更需隐蔽。他从不直接给小野现金，那样太危险。他通过那个中间人，持续不断地给小野介绍各种“私活”——有时是帮某个“商行”鉴定一批“二手零件”，有时是“朋友”的收音机坏了需要高手修理，有时甚至只是“请教”一些简单的电路问题。这些“私活”的报酬都远高于市场价，而且支付爽快。同时，在小野妻子看病、孩子上学等需要花钱的关键时刻，中间人总能“恰好”知道某个慈善基金有相关补助项目，或者有“热心人”愿意提供无息借款。

小野次郎不傻，他知道这些“好运”背后是谁在关照。他对丁陌的感激转化为绝对的忠诚和小心翼翼的“回报”——他开始更加留意维修科里那些“报废”或“待销毁”的零件，会在丁陌通过中间人暗示需要某种特定型号的真空管或电阻时，想办法从废料堆里“拣出”还能用的，或者“不小心”在登记时多写几个损耗。东西不多，价值也不惊人，但涓涓细流，汇聚起来却能解决红党电台维护的燃眉之急。小野觉得自己是在用“微不足道”的风险，换取家庭实实在在的改善和一份隐秘的“知遇之恩”，这种交易让他感到安心甚至有些自豪。

青帮的陈世雄，要的不是小恩小惠，而是地盘、势力和面子。丁陌深谙此道。他不仅通过“三井运输”将闸北地区越来越多的运输业务分包给陈世雄控制的车队和码头，还利用自己在日伪系统内的人脉，在几次闸北地区的“治安整治”或“行业规范”中，暗中为陈世雄扫清或压制了几个竞争对手，帮助他巩固和扩大了势力范围。

更关键的是，丁陌通过山口宏甚至中村一郎的关系，在一些半官方的场合，比如某些商会的联谊会上，让陈世雄能够以“有实力的地方合作者”身份露脸，与一些日伪中下层官员握手寒暄。这种“抬举”对陈世雄来说，比直接给钱更重要，它赋予了他一种“官面认可”的光环，让他在青帮内部和闸北地界上的威望大大提升。陈世雄因此对丁陌死心塌地，将他视为自己通往更高层次的“贵人”和不可或缺的靠山。他手下的力量，也越发成为丁陌网络中一支可靠且强有力的地面执行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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