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谍影 第111章 镜中之镜

松本优子那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的近距离“感受”，像一层湿冷的蛛网笼罩着丁陌，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倍感压抑。被动防御只会越来越被动，他必须主动出击，扰乱她那赖以生存的直觉判断。直接对她本人使用【心理镜像】风险过高，丁陌将目光投向了松本身边的人，那个能影响她判断、甚至能成为她“直觉”一部分的环境。

他的目标，锁定在了宪兵队的小林少尉身上。此人性格暴躁，头脑简单，对特高课，尤其是空降而来、行事风格与众不同的松本优子素无好感，认为她装神弄鬼，只会搞内部倾轧。更重要的是，小林与之前被松本调查、最终被丁陌设计当成替罪羊清除掉的那个军官沾亲带故，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

丁陌要做的，不是直接告诉小林“松本在针对你”或者“松本想排除异己”，那样太刻意。他要在小林的潜意识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并为其提供“合理”的养料，让这颗种子自行生根发芽，最终通过小林之口，以及他必然会采取的对抗行动，去污染松本的调查环境，扭曲她接收到的“直觉”信息。

这天晚上，丁陌再次将自己反锁在公寓内。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头痛也如期而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再冒一次险。他深吸几口气，努力排除杂念，将意识沉入那片属于小林少尉的、充斥着暴力、愤怒和简单逻辑的梦境。

小林的梦境混乱而直接，大多是训练、喝酒、以及对上司和同僚的不满。丁陌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激烈的情绪漩涡，寻找着与松本优子相关的记忆碎片。他找到了几个画面：松本在会议上冷静发言的样子，小林私下与其他宪兵抱怨松本“多管闲事”的场景，以及那次松本调查导致他亲戚被清除后，他独自喝闷酒的愤怒与无力感。

丁陌没有强行植入新的念头，而是开始 巧妙地“加工”这些已有的记忆碎片。他放大和扭曲了松本在会议上发言时那种冷静表情，在小林的梦境中，将其渲染成一种“居高临下”、“充满算计”的冷漠；他将小林抱怨松本“多管闲事”的情绪，与“搜集黑料”、“排除异己”等概念悄悄连接起来；他甚至在小林喝闷酒的梦境片段中，加入了一些模糊的、关于“松本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宪兵”的潜意识低语……

整个过程，丁陌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微雕师，在脆弱的梦境材料上进行着极其精细的操作。他不能留下太多自己的精神印记，只能引导和强化小林本身已有的情绪和偏见。精神的消耗巨大，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在穿过一片粘稠的、充满敌意的泥潭，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眩晕和恶心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极限。

他死死咬着牙，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看到”那颗怀疑的种子在小林的梦境土壤中开始扭曲地生长，与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终于，在几乎要彻底虚脱之前，丁陌完成了这次危险的梦境引导。他猛地从那种玄妙而痛苦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次的消耗，比影响佐久间时更加剧烈。

代价巨大，但丁陌相信，效果也会更加显着。

第二天，一切看似如常。但丁陌敏锐地察觉到，领事馆内的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小林少尉在走廊里遇到松本优子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漠然地点点头，而是毫不掩饰地投去了充满敌意和戒备的一瞥，甚至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才离开。

松本优子显然注意到了这反常的敌意，她停下脚步，看着小林离开的背影，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她不明白，这个头脑简单的宪兵军官，为何突然对自己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攻击性。

这，正是丁陌想要的效果。小林的敌意，是一个清晰的信号，一个能够被松本直觉捕捉到的“异常扰动”。

紧接着，丁陌通过中村，在领事馆底层职员中，再次散播了一些经过精心修饰的流言。流言没有直接提及松本，而是模糊地指向“某些来自上面的调查人员”，为了立功和巩固权力，正在暗中搜集所有不与之合作人员的“黑材料”，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清洗。流言将之前高桥事件、甚至村上被调走的事情，都隐晦地归结为这种“权力斗争”的一部分。

这些流言，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小林少尉已经被挑动起来的愤怒情绪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他几乎立刻就相信了这些流言，并将其与自己对松本的敌意完美地印证在一起。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想搞垮我们宪兵队！”小林在私下与几个同样对松本不满的宪兵军官喝酒时，愤愤地将酒杯顿在桌上，“我早就说过，她查来查去，根本不是为了找什么内鬼，就是为了排除异己！现在连下面的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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