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想着,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看来,是我太高估了某些人的底线,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底线。
他们已经把肮脏的主意,打到了小月的终身大事上。
刘海中和他老婆一前一后吃了瘪,回到自家那间屋子,二大爷一屁股砸在椅子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一个臭老九,一个港城来的娇小姐,居然敢不给我老刘面子!”
二大妈立刻凑上来,往烧得正旺的火上浇油:“就是!我好心好意去给他们家小月说亲,你猜那小狐狸精怎么说?
说什么新社会,恋爱自由!呸!我看她就是瞧不起咱们工人家庭!”
刘海中在屋里烦躁地来回踱步,那点可怜的官瘾被秦枫和苏婉清的强硬态度彻底踩碎,现在只剩下无能的恼怒。
“硬的不行,我就来阴的!”
刘海中的眼珠浑浊,里面转动着某种黏稠而恶毒的东西。
“他秦枫不是总工程师吗?不是知识分子吗?
我倒要让全厂的人都看看,他这个知识分子,骨子里有多瞧不起咱们工人阶级!”
明着来不行,刘海中便动起了他最擅长的歪脑筋。
他仗着自己车间小组长的身份,第二天就在车间里开始散播经过精心编织的毒液。
午休时,他故意凑到几个最爱嚼舌根的工人旁边,长吁短叹。
“老哥几个,我这心里堵得慌啊。”
一个工人立刻递了根烟过来:“刘组长,嘛事儿啊?谁惹您不痛快了?”
刘海中接过烟,沉重地吸了一大口,吐出的烟雾仿佛都带着委屈:“还能有谁?不就是后院那个秦总工嘛!”
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又低又沉,仿佛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我前两天好心关心他妹妹升学的事,跟他说女孩子家家的,别那么争强好胜,也给咱们工人的孩子留点机会。
你们猜人家怎么说?”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周围人瞬间被勾起的表情。
“人家说,咱们工人的孩子,拿什么跟他妹妹比?
他妹妹将来是要当大科学家的,是要出国留洋的!
咱们这些人的孩子,以后就在车间里拧一辈子螺丝就得了!”
这番话经过他的歪曲和夸大,字字句句都精准地戳在工人阶级最敏感的神经上。
周围几个工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在这个工人阶级地位至高无上的年代,这种话比指着鼻子骂娘还让人难以忍受。
“真的假的?秦总工能说出这种话?”有人难以置信。
“我骗你们干嘛!”刘海中一拍大腿,表演得声泪俱下,“我亲耳听见的!
他那个人,就是表面上看着客气,骨子里傲着呢!仗着自己是工程师,尾巴都翘上天了!”
另一个早就心怀嫉妒的工人也立刻附和:“我就觉得是,你看他平时在院里,跟谁正眼说过话?
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嫉妒是一颗毒种,一旦被种下,就会在阴暗的人心里疯狂滋长。
刘海中精准地利用了工人们普遍存在的,对“知识分子”那种既羡慕又排斥的复杂心理,三言两语就把秦枫塑造成了一个脱离群众、高高在上、蔑视工人的“臭老九”形象。
谣言仿佛附骨之疽,没用半天功夫,就在轧钢厂里悄然蔓延。
秦枫走在厂区里,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原本对他充满敬畏的目光,如今变得疏远,甚至带上了隐晦的敌意和窃窃私语。
光是在厂里造谣还不够,刘海中觉得这只是挠痒痒,他要来点狠的,直接捅在秦枫的软肋上。
他想到了秦月的生学。
他老婆的娘家有个远房侄子,正好在区教育口工作,虽然官不大,但跟各大学校的招生办都混得脸熟。
这天晚上,刘海中拎着两条鱼,怀里揣着一瓶好酒,鬼鬼祟祟地敲开了那个远房亲戚的家门。
酒过三巡,刘海中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大侄子,叔今天来,是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那亲戚喝得脸红耳热,拍着胸脯:“二叔,您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刘海中凑过去,几乎把嘴贴到对方耳朵上:“我们院里有个叫秦枫的,他妹妹叫秦月,今年也要考四中。
我想请你啊,跟四中的老师提个醒。”
“提什么醒?”
“这秦枫,背景有点复杂。”
刘海中满脸的神秘,每一个字都像在吐着信子,“他那个对象,你晓得吧?从香港来的!
海外关系啊!这在咱们这儿,可是个了不得的敏感问题。”
“海外关系”四个字,像一颗冰冷的钉子,一下子就让那个亲戚的酒醒了一半。
刘海中看他脸色变了,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立刻添油加醋。
“而且啊,这个秦枫思想很有问题!我好心劝他,别让他妹妹那么拔尖,别搞个人英雄主义。
他倒好,反过来说我们工人子弟没出息,只配拧螺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