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审讯室。
张宏瘫在铁椅里。
原本的大背头,此刻像枯草一样耷拉下来,几缕头发被冷汗黏在脑门上,散发着一股馊味。
周桂龙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墩。
“喝点?”
张宏盯着冒热气的水,嘴唇干得裂开了口子,渗出血丝。
他想喝。
但他不敢动。
“周局,我是正经生意人……”
“刀疤三那是乱咬人,他那是想拉个垫背的,您不能信个流氓的话啊。”
周桂龙没接茬。
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在桌面上顿了顿。
没点火。
就这么夹在指间,眼神玩味地看着张宏。
像看一只在案板上瞎扑腾的鱼。
铁门被推开。
许天走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
拉开椅子。
坐下。
把纸袋往桌上一扔。
“啪。”
一下子,让张宏浑身一抖,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
“张总,电话打了吗?”
许天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张宏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
“没……没通。”
“许县长,这是误会,只要让我联系上梁少,他肯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嘘。”
许天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省省吧。”
“那个号码,这辈子你都打不通了。”
张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什么意思?梁少他……”
“他很忙。”
许天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忙着处理垃圾。”
“比如,孙德江。”
提到这个名字,张宏的脸皮子明显抽搐了一下。
许天从纸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反手滑过桌面。
照片停在张宏眼皮子底下。
画面触目惊心。
县医院的病房,孙德江浑身插满管子,眼球上翻,嘴角挂着白沫和涎水。
但他没死。
就那么像一滩烂泥一样瘫着,眼神空洞得像个死人。
“有个好心的护工溜进去,给孙局长打了一针。”
“医生确诊,重度脑损伤。”
“以后别说开口说话,就是拉屎撒尿,都得人伺候。”
张宏死死盯着照片。
没想到是这么让人闭嘴的。
不杀人,但比杀人更狠。
“这就是做梁琦钱袋子的下场。”
许天身子前倾。
阴影笼罩下来,压得张宏喘不过气。
“孙德江好歹还是个局长,尚且如此。”
“你算什么?”
“傀儡?”
许天嗤笑一声,眼神轻蔑。
“在梁琦眼里,你连傀儡都算不上。”
“脏了,就得扔。”
“而且还得烧成灰再扔,免得留下味儿。”
张宏浑身剧烈颤抖。
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衣服瞬间湿透。
“不……不可能……”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有后手!我有账本!”
“梁琦不敢动我!要是动了我,我就把他的底裤都扒出来!”
他在赌。
赌许天是在诈他。
赌梁琦还顾忌他手里的东西。
“哦?账本?”
许天笑了。
笑得有些怜悯。
他抓起纸袋,往下一倒。
哗啦。
厚厚一叠文件散落在桌上。
银行流水单、通话记录、转账凭证复印件……
密密麻麻,铺满了半个桌面。
张宏眼珠子差点瞪出眶外。
他颤抖着手,抓起一张。
那上面的每一笔数字,每一个日期,都无比熟悉。
“这……这怎么可能……”
张宏瘫软在椅子上,手里的纸飘落在地。
“你怎么会有这些……”
“张宏,你太高估你自己,也太低估人性了。”
许天捡起那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
“梁琦那个负责洗钱的会计,比你聪明。”
“人家那是真正的老派人,做事讲究留底。”
“这些钱,每一笔都是经你的手洗出去的。”
“现在梁琦把锅甩得干干净净,你是主谋,他是被蒙蔽的投资人。”
“证据确凿,链条完整。”
许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团烂肉。
“两条人命,加上巨额洗钱。”
“你是想替他去死,吃那颗花生米。”
“还是想活?”
审讯室里静得可怕。
张宏的脸灰败如土。
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梁琦要杀他灭口。
许天手里捏着他的死穴。
横竖都是死。
但他不想死得这么窝囊,不想替那个把自己当狗的人渣去死!
“我说……”
张宏崩溃了。
他捂着脸,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手。
“我都说!我要立功!!”
“是梁琦!全是他指使的!”
“刀疤三是他的人,那五十万也是他给的现金!”
“工业园那块地,也是他让我囤的!”
“他说只要等到明年规划一改,转手就能赚两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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