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惨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仪器发出单调的滴答声。赵杰洛躺在病床上,腹部的伤口被妥善缝合,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窗外阳光明媚,鸟鸣啁啾,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在饮料店那扇玻璃门被撞碎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滞了。
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轻声说着他的伤势恢复情况,说着【地球对超自然对策局】会承担所有医疗费用,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但赵杰洛没有任何反应。他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蜡像,静静地躺着,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直到一个穿着【警局】制服的警官,带着一份文件和一个沉重的消息来到他的床前。
“赵先生…关于‘平平安安’饮料店的袭击事件…我们很遗憾…”警官的声音低沉而艰难,“经过现场确认…除了您之外…店内其他所有人…包括您的…女朋友于怡萱小姐…都…不幸遇难了…”
警官后面说了什么,赵杰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的轰鸣。他空洞的眼神缓缓转动,落在警官脸上,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虚无。仿佛警官只是在陈述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事实。
警官看着那双眼睛,心中莫名一寒,后面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默默地将一份文件(大概是补偿协议之类)放在床头柜上,低声说了句“请节哀。”,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赵杰洛依旧躺着。没有动。没有哭。没有喊。时间在他身边失去了意义。白天,黑夜,日升,月落…对他而言,都只是那片惨白天花板上,光影的无声变幻。腹部的伤口在愈合,但心口的那个洞,却越来越大,吞噬着一切。
几天后,他出院了。手续是【警局】的人帮他办的。他像个游魂一样,穿着出院时发的廉价病号服,赤着脚(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没穿鞋),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无视了周围行人投来的或诧异、或怜悯的目光,只是凭着本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喧嚣的街道,走过冷清的巷子,踏上通往郊外的公路。他走了很久很久,从烈日当空走到夕阳西下。脚底被粗糙的路面磨破,渗出血迹,但他感觉不到疼痛。身体的疲惫被灵魂的麻木彻底覆盖。
终于,他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小屋。夕阳的余晖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但此刻在赵杰洛眼中,却显得无比冰冷、空旷。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于怡萱身上淡淡的、如同阳光晒过青草般的清新气息,但现在,这气息却如同冰冷的针,扎得他心脏一阵阵抽搐。
他走到窗边那张小桌前,缓缓坐下。桌上,还放着一个于怡萱落下的、廉价的发卡。他拿起发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他紧紧攥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念想融入骨血。但他依旧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如同凝固的雕塑。窗外,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吞噬了小屋。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一天后。
郊外一处简陋的公共墓地。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几具简陋的棺木被放在新挖的土坑旁。没有哀乐,没有牧师,没有成群结队的亲友。只有赵杰洛一个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色旧衣服,沉默地站在墓坑边。他花钱,为饮料店的老板、那几个熟客朋友…还有于怡萱,买了墓地,办了这场最简陋的葬礼。他们都是孤儿,在这个时代,孤独地来,孤独地走,是常态。
雨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他看着工人们将棺木一具具放入土坑,填上泥土。老板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朋友那熟悉的调侃声…一个个鲜活的身影,被冰冷的黄土覆盖。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嘴唇抿得死紧,微微颤抖着。
当最后一具棺木——那具小小的、装着于怡萱的棺木——被缓缓放入坑中时,赵杰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死死地盯着那具棺木,仿佛要穿透木板,再看一眼里面的人。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怡萱…”一声极其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低唤,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
填土的工人动作顿了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一锹锹冰冷的、湿漉漉的泥土,开始覆盖在于怡萱的棺木上。
“不…不要…”赵杰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和哀求!他猛地扑到墓坑边,双手死死地扒住坑沿,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里!“怡萱!怡萱!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求求你…求求你再看我一眼!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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