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介提出的问题,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机舱内激起了层层扩散的涟漪,将原本集中在【亚空间】危险性上的讨论,引向了一个更具深度和复杂性的方向。
野希和野辰锋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开始顺着木介的思路去思考,试图将这个新的变量——行圣天的行为逻辑——代入到已知的混乱方程式中。
“对啊!”
野辰锋猛地一拍大腿(动作做到一半想起伤势刚愈,硬生生止住,改为用力握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却又更加困惑的表情,“行圣天那个家伙,他的终极目标是统治世界,按照自己绝对的意志重塑秩序!
如果【亚空间】真的像《战锤》里描述的那样,是混沌、无序、疯狂、否定一切稳定结构的极致体现,那它简直就是行圣天那种追求极致控制和秩序的家伙的天敌啊!
这两种东西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野希也反应了过来,纤细的眉毛紧紧蹙起,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错!以行圣天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充满混乱邪神、随时可能把他辛辛苦苦、甚至不惜毁灭现有文明才可能建立的‘新世界’搞得一团糟的维度存在?
按照常理,他应该想方设法封印、甚至彻底毁灭那个亚空间入口才对吧? 为什么反而去袭击研究它的研究所?
这完全说不通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逻辑被颠覆的挫败感。
逻辑上出现了尖锐且难以调和的矛盾。行圣天的行动,似乎与他宣称的理念背道而驰。
木介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扫过兄妹二人,肯定了他们的初步判断:“以我对他的了解,行圣天此人,高傲、自负到了极点,他追求的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唯我独尊的、绝对可控的‘秩序’。
对于这种可能从根基上颠覆一切秩序、不受任何存在(包括他自己)控制的‘混乱之源’,他最大的可能性,是将其视为必须彻底清除的‘污秽’、‘病毒’或‘系统错误’。”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判断在空气中沉淀,然后继续用冷静得近乎残酷的语气分析道:“合作?
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是零。
在他那套极端自我的价值体系里,亚空间内的存在,恐怕和那些被他视为蝼蚁、随手可以碾碎的普通生命一样,都不配与他站在同一层面进行所谓的‘合作’。
他更可能做的,是‘净化’。”
“净化……”野辰锋重复着这个词,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个词从木介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决绝。
“所以……”野辰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细胞在高速燃烧,“那他袭击研究所,不是为了抢夺【亚金α】能源或者亚空间的技术用来增强自己?
那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难道真像木介哥你说的,是为了‘净化’?
为了阻止欧洲分部继续玩火,避免他们不小心打开潘多拉魔盒,提前引来灭顶之灾?”
这个推论一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谬和别扭。
行圣天,那个视众生为草芥、一心要毁灭旧世界的暴君,会突然转性扮演起灭世危机下的“守护者”或“预警者”角色?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谱!
野希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坚决地否定:“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行圣天哪有那么‘伟大’或者‘有远见’!他巴不得天下大乱,他好趁机浑水摸鱼,扫清障碍,实现他那个疯狂的霸王梦呢!
让他去当救火队员?想想都觉得滑稽!”
木介对于兄妹俩激烈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仿佛能洞悉人心幽微的光芒:“你们说的,是基于‘利他’或‘责任’的逻辑,这确实与行圣天格格不入。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是基于极致的‘利己’逻辑……”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流逝的灰暗云海,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他袭击研究所,目的或许非常单纯,也非常直接——就是为了‘毁灭’本身。”
“毁灭?”兄妹二人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不解。
“嗯。”木介解释道,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摧毁研究所,彻底毁掉所有关于【亚金α】和【亚空间】的研究数据、实验设备和初步成果,从根本上切断、或者至少是严重阻碍这个世界与那个未知危险维度建立起来的脆弱联系。
这完全符合他‘清除一切可能威胁到未来既定秩序的不稳定因素’的行为逻辑。”
他微微侧头,看向野希和野辰锋:“至于这种行为客观上是否起到了‘拯救’或‘延缓灾难’的效果,那只是顺带产生的结果,而绝非他的初衷。
在他那扭曲的价值观里,这个世界(至少是他未来想要征服和统治的‘他的世界’)的‘纯净度’和‘可控性’是至关重要的,容不得半点‘杂质’或‘病毒’的污染。
欧洲分部的研究,在他眼中,很可能就是一种危险的‘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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