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沉滞,听风楼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
孙嬷嬷那具冻得僵硬、脖颈扭曲的尸体被妥善安置,覆盖着白布。那块深蓝色的鸱吻眼绸布碎片与那枚刻着“叁”字的令牌,并排放在一个锦盒之中,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暗一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血迹仍隐隐渗出,但他坚持要护卫在侧。
“暗一,你还有伤,下去养伤吧!”
“郡主,属下不走,我们去元泓王爷府拿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回来,我怕他们会寻到这里,属下奉王爷之命要保护好郡主!”
“郡主,影七传讯来说主子正在赶来路上,你要当心,主子心情貌似不佳。”暗一好心提醒着苏浅宁。
“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气我们出去行动没告知他。不然我先离开一下...”
“还想离开?来不及了!”夜景洐不顾伤势,执意赶来,苍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肃杀。“你为什么不找本王帮忙?本王可以多派些暗卫给你!”夜景洐的语气中有一些怒气。
“不是有暗一吗?而且我听风楼的人也都是暗卫影卫出身,王爷是对你自己的人没信心吗?”苏浅宁开启玩笑缓解气氛。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皇叔?”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将是石破天惊,要么将仇敌彻底打入地狱,要么…便是万劫不复。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苏浅宁说着就往听风楼的寝房走去。
不一会,苏浅宁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未施粉黛,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银簪挽起,“王爷,你马上就能知道,我会怎么做了!还请王爷稍后准时上朝,我请你看戏!”
她看着眼前的尸体与证物,眼神平静得可怕,那是一种将所有情绪都淬炼成决绝刀刃后的极致冷静。
“时辰到了。”她轻声道。
天色微熹,厚重的晨雾笼罩着皇城。当第一缕阳光勉强刺破云层,洒在庄严肃穆的宫门之上时,一阵沉闷、急促,却又带着某种穿透人心力量的鼓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咚!咚!咚!”
是登闻鼓!
京城已经多少年,未曾听到这代表着民间有极大冤情,需直达天听的鼓声了!
宫门守卫、早起路过的官员、更远处的百姓…无数道目光惊愕地投向那面巨大的、漆红色的鼓,以及那个站在鼓前,身形纤细却挺直如松,正奋力挥动鼓槌的素白身影。
“是谁在敲登闻鼓?”
“是…是安国郡主!苏浅宁!”
“她又要告谁?竟到了敲登闻鼓的地步?!”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宫闱与前朝。
养心殿内,刚刚起身准备早朝的皇帝,闻听鼓声,眉头骤然锁紧。“何人击鼓?”他沉声问道。
内侍监匆匆入内,跪地禀报:“回陛下,是…是安国郡主,她…她带着一具尸体和证物,状告…状告圈禁王爷元泓,谋害先帝与已故义定远侯夫人!”
“什么?!”皇帝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厉芒!
“宣!立刻宣所有在京三品以上官员,金殿议事!将苏浅宁,还有…元泓,都给朕带到金銮殿上来!”
皇帝的旨意带着雷霆之怒,整个皇宫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龙椅上那位面色铁青、眼神冰冷的帝王和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摄政王夜景洐,更不敢去猜测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苏浅宁捧着那方锦盒,身后跟着四名内侍抬着的担架,上面覆盖着白布,勾勒出人形的轮廓。她一步步走入这帝国权力的中心殿堂,步履沉稳,目光直视前方,无畏无惧。
紧接着,一身素服、却依旧难掩阴鸷之气的王爷元泓,也在宗人府官员的陪同下,被带到了殿上。
他看到苏浅宁和她身后的担架时,瞳孔猛地一缩,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带着几分傲慢与讥诮的镇定。
显然他知道尸体丢失了,但是不知道落在她苏浅宁手上了,昨天夜里派出好几波暗卫找尸体都没消息,现如今在金殿上出现了一具尸体!
“苏浅宁!”皇帝的声音如同寒冰,在大殿中回荡,“你敲登闻鼓,状告王爷弑君,杀人,可有实证?若有半句虚言,你应该知道后果!”
“臣女,确有实证!”苏浅宁跪伏在地,声音清晰而坚定。
她抬起头,开始陈述,将从林福处得到的证言、王府冰窖中发现的孙嬷嬷尸体及其手中紧握的绸布碎片、以及那枚象征着“三爷”身份的令牌,一一呈上,并条理清晰地阐述了其中的关联。
“陛下,孙嬷嬷乃臣女生母最信任之人,在臣母被害当日失踪,如今尸体在王府冰窖被发现,脖颈断裂,显系他杀!且手中紧握王爷府上特有标识之物!而林福证言,直指王爷心腹以‘三爷’之名,与苏凌岳那时候的小妾林氏勾结,谋害臣母!人证物证俱全,环环相扣,铁证如山!王爷元泓,即为害死臣母之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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