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
寅时初刻,十二名尚宫局女官侍立殿中,捧着大婚礼服、凤冠、玉带、朝珠,静候今日的主角——即将成为皇后的苏浅宁。
妆镜前,苏浅宁身着素白中衣,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穿越至今三载有余,从法场险死到如今母仪天下,这一路风雨兼程,竟让她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娘娘,该更衣了。”尚宫局掌事女官林嬷嬷躬身提醒,眼中满是敬畏。
这位未来皇后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献奇策平瘟疫,建学院兴百工,随驾征北疆定国本,更以女子之身掌司命夫人之尊位,开千古未有之先例。
如今大婚,虽仍有少数守旧老臣私下非议,但满京城百姓谁不翘首以盼这场盛世婚典?
“有劳嬷嬷。”
苏浅宁起身,女官们鱼贯上前。先着明黄缎绣金龙凤同和纹中单,再披正红蹙金绣云霞翟纹袆衣,腰束金玉革带,悬五彩绶、玉佩、小绶。
层层叠叠,庄重华美至极。
最后是凤冠。
这顶冠并非传统那种沉重得压弯脖颈的纯金累丝冠,而是苏浅宁亲自参与设计的改良版:以轻巧的鎏金银为骨架,錾刻着精细的缠枝莲纹,正中一只展翅金凤,口衔明珠长串,两侧各三对点翠翟鸟,冠后垂六条珍珠博鬓。既保留了皇家威仪,又减轻了近半重量。
“娘娘这冠子设计得真好。”青黛今日特许入宫随侍,她小心地将凤冠戴在苏浅宁发髻上,“既华贵,又不至于让您整日顶着十几斤金子。”
苏浅宁对镜调整博鬓:“治国理政需要清醒的头脑,而不是被一顶冠子压得头晕眼花。”
殿外传来礼乐声——吉时将至。
卯时正,奉天门外。
夜景洐身着明黄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立于丹陛之上。
晨光初露,将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这位登基不满一年的年轻帝王,今日眉宇间的肃穆中,难得透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欣悦。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礼部尚书高声唱诵册文:
“咨尔苏氏浅宁,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贞静,度娴礼法。襄赞内政,屡献良策;随征北疆,功在社稷。兹仰承天命,册立为皇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尔其恪遵妇道,表正六宫,虔恭祭祀,协和邦家。钦哉!”
册文念毕,夜景洐亲自接过金册、金宝,转身望向宫道尽头。
那里,凤舆已至。
按照祖制,皇后大婚凤舆应从娘家出发。但苏浅宁早已与定远侯府恩断义绝,夜景洐特旨:以顾清砚暂代娘家尊长,凤舆自新建成的“司命夫人府”启程。
这本身已是破例,更破例的是行程——夜景洐下旨,凤舆不直接入宫,而是绕皇城主要街道一周,与民同庆。
此刻京城万人空巷。
从朱雀大街到承天门,十里御道两侧挤满了百姓。禁军沿途维持秩序,却挡不住百姓的热情。人们翘首以盼,都想亲眼目睹这位传奇皇后的风采。
“来了来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远处,銮仪卫开道,十六对金瓜、骨朵、响节、幡旗引路。
随后是八十一人的宫廷乐班,奏着《朝天子》《太平乐》。
再后是三十六名提灯宫女,手捧鎏金宫灯,灯上竟不是传统花鸟,而是新式纺车、医书、稻穗等图案——这是工学院连夜赶制的,象征皇后在百工、医药、农事上的功绩。
终于,八抬鎏金凤舆缓缓行来。
舆轿四面敞窗,垂着轻薄的红纱,隐约可见其中端坐着的身影。
轿顶一只金凤展翅欲飞,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更令人惊叹的是,轿身两侧各有精巧机关,随着行进,竟有细碎的金箔花瓣自动飘洒,落在沿途百姓肩头。
“这是天女散福!”有孩童兴奋地喊道。
苏浅宁坐在轿中,透过红纱望着外面沸腾的人海。
她看见白发老者拄杖而立,眼中含泪;看见年轻妇人抱着婴孩,朝凤舆合十祈祷;看见书生模样的青年,激动地向同伴讲解着什么——那人口型似乎在说司命夫人格物致知。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不是简单的万民朝拜,而是真正的民心所向他们欢呼的不仅是皇后,更是那个建立医学院救死扶伤、改良农具增产丰收、设计棉衣抵御严寒的苏浅宁。
轿外忽然传来整齐的呼喊声,起初零零散散,很快汇成洪流:
“皇后娘娘千岁——!”
“司命夫人福泽万民——!”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得轿帘都在微微颤动。
苏浅宁眼眶微热,她轻轻抬手,朝窗外挥了挥。
这一挥手,引得欢呼声更加山呼海啸。
凤舆行至承天门前,终于转向宫城。苏浅宁最后回望了一眼那沸腾的街市,忽然想起她刚穿越时坐在囚车里经过这条街的景象——那时百姓向她扔烂菜叶,骂她妖女。
一下子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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