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杆上,那个深深刻入木纹的“玄”字,是玄甲军的标志!
这支断箭,怎么会在这个铁匠铺里?又怎么会在这个老铁匠的手中?他为何如此珍重地保存着它?
无数的疑问在苏浅宁脑海中疯狂炸响!她抬头看向老铁匠:“这是玄甲军的箭?”
他没有立刻回答苏浅宁的问题,而是缓缓走到床边,将那支断箭轻轻放在破毡子上,然后,他在苏浅宁对面的小木墩上坐下。
“丫头!你母亲可是叫姜婉容?” 老铁匠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苏浅宁的心猛地一揪!她刚才在昏迷前似乎无意识地呓语过母亲的名字!
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家母姜婉容,定远侯夫人,江南人士。”
“侯府…江南…姜婉容” 老铁匠喃喃重复着,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追忆,有痛惜,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敬意?
“十三年前,落鹰峡,那场大雪!那场血战!原来你是她的女儿!”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落鹰峡!又是落鹰峡!母亲遗帕上绣着的“落鹰峡西,三株红柳下”!
苏浅宁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落鹰峡?那场血战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老铁匠抬起眼,望向了遥远的北方,望向了那座埋葬了无数忠魂的险峻峡谷。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与冰的重量:“十三年前,腊月。北狄十万铁骑,趁着百年不遇的暴风雪,绕过了正面防线,奇袭寒州。他们的目标,是掐断我大雍北疆命脉,占领落鹰峡,打通南下的咽喉!” 老铁匠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当时的主帅是谢震山,是一位骁勇无双的猛将,领玄甲军精骑为先锋,奉命死守落鹰峡,为大部队集结争取时间!落鹰峡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但北狄人悍不畏死,如同潮水般一**涌来!将军率领八百玄甲军,死战不退!箭矢射光了,就用刀砍!刀砍卷了,就用石头砸!用牙齿咬!”
老铁匠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杀声震天的战场!
“三天三夜!八百兄弟,最后活下来的不足百人!尸骨堆满了峡谷入口!血水融化了冰雪,又冻成了赤色的冰河!”
“我就是那活下来的其中一个。” 老铁匠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尽的悲怆和自责。“我是将军的亲卫队长陈铁山!最后一天,北狄人疯了!调来了攻城用的重弩!”
陈铁山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一支支特制的破甲重箭!从三百步外,射穿了将军的胸膛!”
“箭头淬了北狄的剧毒冰魄寒,中者血脉凝滞,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将军重伤昏迷!军心大乱!眼看峡谷就要失守!” 陈铁山的声音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
“就在这绝境之时,她出现了!” 他看向苏浅宁,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追思,“你的母亲她带着十几个护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穿越了北狄人的封锁线,出现在了落鹰峡!”
“她就像雪地里的观音!” 陈铁山的语气带着一种虔诚的敬畏!
“她不顾箭雨,扑到将军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倒出几颗碧绿色的药丸,塞进将军嘴里!又用一种银针飞快地刺进他胸口几处穴位!那手法快得看不清!” 他模仿着当时看到的动作,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碧绿色的药丸?银针刺穴?苏浅宁的呼吸几乎停滞!
母亲她懂医术?!而且是非常高明的医术!这和她记忆中那个温婉柔弱的深闺妇人形象截然不同!
陈铁山的声音带着激动:“那药丸下肚,将军的脸色,竟然就缓过来了!胸口那恐怖的流血也止住了!虽然人还昏迷,但命,硬是被你母亲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他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后来我们才知道,那药丸,是用北疆特有的七叶寒星草为主药炼制的续命神丹!而那针法,更是失传已久的金针渡厄!若非你母亲及时赶到…将军…玄甲军…寒州…就全完了!”
苏浅宁被这颠覆性的信息冲击得头晕目眩!母亲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你母亲救下将军后,没有停留,只留下一些伤药和那七叶寒星草的图谱,让我们交给军医救治其他伤兵,然后,她就带着人,冒着风雪,消失在了峡谷深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浅宁脸上,充满了复杂。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是冒险穿越敌阵,去送一份关乎整个北疆存亡的紧急军情!”
军情?!苏浅宁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
陈铁山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和痛恨,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寒意:“那份军情,揭露了一个惊天秘密!一个足以让整个大雍北疆防线崩溃、让数十万将士血染黄沙的叛国阴谋!”
陈铁山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滔天的恨意:“那份军情指出,北狄此次奇袭路线、我军布防漏洞、以及前线粮草转运的关键路线和时间,这些绝密信息,是朝中有人暗中泄露给了北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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