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赐下的“妙手仁心”金匾,如同给济世堂镀上了一层不容侵犯的金身,也让苏浅宁神医之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前来求医者络绎不绝,济世堂门前每日车水马龙,其中不乏许多连太医院都感到棘手的疑难杂症,在苏浅宁与众医师的合力诊治下,竟也多有起色。
此消彼长之下,原本门庭若市的太医院,竟显出了几分门可罗雀的冷清。
这股风潮,如同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以院使张承恩为首的太医院众人脸上。
他们世代钻研医术,自诩为医学正统,如今却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女子,以那些离经叛道的手段压得抬不起头,更是因为瑞王府之事,在瑞王和太后面前大大失了颜面。
嫉妒、愤懑、以及地位受到威胁的恐慌,在太医院内部不断发酵。
终于,这股暗流汹涌的敌意,找到了一个爆发的契机。
这日,一位年迈的翰林院编修因咳喘之症前来济世堂求诊。秦老接诊后,辨证为痰热壅肺,开了清肺化痰的方剂。
不料老者服药两日后,症状非但未减,反而添了腹泻之症。其家人心急,又拿着方子去太医院请教相熟的太医。
那位太医一看方剂,顿时如获至宝,指着其中一味苦寒的黄芩,“此药性寒,老先生年事已高,脾胃本弱,用此虎狼之药,岂有不伤中之理?济世堂用药如此孟浪,简直视人命如草芥!”他刻意忽略了方中其他佐制药性的温和药材,将问题无限放大。
此事迅速被太医院院使张承恩得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打击济世堂、挽回太医院声誉的绝佳机会。
次日清晨,恰逢苏浅宁在济世堂坐堂。只见太医院院使张承恩,率领着十几位身着官服的太医,面色阴沉,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济世堂门前。
这番阵仗,立刻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郡主!”张承恩立于堂前,并未进去,声音洪亮,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老夫今日前来,非为私怨,实为公义,为我杏林正道,向郡主讨个说法!”
堂内候诊的病人和伙计们都紧张起来。苏浅宁放下手中的脉枕,缓缓起身,走到门口,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外这群来势汹汹的太医:“张院使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张承恩冷哼一声,将那份由秦老开具的药方副本举起,朗声道:“郡主开设济世堂,本意或善。然则,尔等所用医理、药方,多与正统相悖,更有甚者,滥用虎狼之药,罔顾病患体质!日前翰林院陈老大人,便是因服用贵堂药方,导致旧疾未愈,又添新患!此等行径,与草菅人命何异?!”
他身后一名太医立刻接口,言辞激烈:“什么外科手术,剖腹取子,不过是侥幸成功,岂能作为常法?那等刳割之术,血腥残忍,有伤天和,非是医术,实近巫邪!尔等以此蛊惑人心,扰乱医道正统,其心可诛!”
声声指责,如同疾风骤雨,将“用药孟浪”、“医术邪异”、“理论荒谬”等罪名,一股脑地扣在了济世堂和苏浅宁的头上。
他们试图从理论到实践,彻底否定苏浅宁的医学体系。
围观的百姓中,不乏受惠于济世堂者,闻言面露不平,但更多的则是被太医们的权威姿态所慑,心中开始产生疑虑。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讦,苏浅宁并未动怒,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她等对方声音稍歇,才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张院使,诸位太医。医道之争,在于疗效,在于能否解除病患痛苦,而非空谈门户,固守陈规。”
她目光扫过一众太医,最后落在张承恩手中的药方上:“陈老大人之方,乃秦老所开,用药君臣佐使,自有章法。黄芩性寒,确凿无疑,然方中亦有白术、茯苓等健脾益气之药相佐,意在清化痰热同时,固护中焦。陈老大人出现腹泻,原因有多般可能,或是药力运行,排出湿浊的正常反应,或是饮食不节,或是他症引发。仅凭臆测,便断定我方用药孟浪,是否太过武断?若张院使心存疑虑,不妨请陈老大人前来,你我当着众人之面,共同会诊,查明病因,对症下药,岂不胜过在此空口指责?”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直接将问题的核心拉回到了治病救人本身,反而显得太医们有些无理取闹。
张承恩脸色一沉,他自然不敢真把陈老大人拉来当面对质,那药方本身并无大错,他只是借题发挥。
他强辩道:“巧言令色!即便此方无大错,尔等那外科邪术,又当如何解释?!”
苏浅宁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冷意与自信:“邪术?张院使是指,救回了瑞王妃与小世子性命之法,是邪术?是指,救治了无数被利刃所伤、濒临死亡之人之法,是邪术?若拯救性命、解除痛苦便是邪术,那请问张院使,何为正道?是坐视病患痛苦死去,固守所谓的正统,才是正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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