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首领那癫狂而绝望的嘶吼,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砸入每个禁军护卫的心湖,激起名为“绝望”的涟漪。
鹰愁涧,两头堵死。
这四个字,比刚才那场惨烈的厮杀,更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很快,派出去探查的斥候带回了确切的消息,证实了刺客首领的狂言。
峡谷的前后两端,都被数块重达万斤的巨石彻底封死,滚石落下时,甚至连官道的地基都砸得崩裂下陷,别说马车,就是人和马都休想翻越过去。
“完了……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这要怎么出去?难道要我们用手把石头搬开吗?”
“敌人肯定还有后手,他们是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困死在这里!”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禁军队伍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压抑而恐慌的气氛。
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茫然。
“慌什么!”
赵奕冰冷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骚动。
“本王还未死,尔等便先乱了阵脚吗?”
“越是绝境,越要冷静!清点伤员,救治同袍,原地休整,保持戒备!”
他简短的命令,如同一剂强心针,让骚乱的禁军们迅速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是秦王的亲卫,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恐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包扎伤口,喂马喝水,只是那凝重的气氛,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青锋提着刀,守在车厢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知道,王爷只是在用威望强行稳住军心。
眼下的局面,已是十死无生。
然而,车厢内的另一个人,却完全没有被这绝望的气氛所影响。
林晚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被堵死的谷口方向。
她下了马车,神色冷静得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她没有去检查伤员,也没有去安抚人心。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体,和周围的环境上。
她走到一处被滚石砸出的巨大豁口旁,蹲下身,用一根小木棍,轻轻刮下了一点石壁上的新鲜碎屑,放在鼻尖嗅了嗅。
然后,她又走到一具刺客的尸体旁,仔细检查了他腰间的佩囊,以及他那保养得极好的弓弦。
赵奕在车内,透过车帘的缝隙,安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蜂蝶,在血腥的战场上,专注地“采集”着那些无人问津的“花粉”。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询问。
他只是看着,心中那份因陷入绝境而升腾起的暴戾,竟再次被她这奇异的专注所安抚。
他相信她。
这种信任,毫无缘由,却又坚如磐“石。
终于,林晚站直了身体,缓缓走回马车前。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闪动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
“青锋,”她开口道,“把那个活口,再拖过来。”
“是,王妃!”
仍在地上抽搐的刺客首领,又一次被拖到了林晚面前。
他双目流血,状貌凄惨,但嘴角的冷笑却愈发浓烈,仿佛在嘲笑这些做着无用功的笼中困兽。
林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问他的主谋,也没有问他还有什么后手。
她突然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鹰愁涧两端的落石,是谁负责引爆的?”
刺客首领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秦王妃,事到如今,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你们所有人,都将为我这些兄弟陪葬!”
“当然有意义。”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我检查过那些巨石,上面的凿孔很新,火药残留的气味也很新鲜。说明你们是算准了我们进入峡谷中心的时间,才引爆的。”
“能做到如此精准,必然需要一个明确的信号。”
她顿了顿,目光从刺客首领那张错愕的脸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禁军护卫的脸。
那目光不锐利,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被她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信号,是什么?”林晚再次问道,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刺客首领死死闭着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林晚却笑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名站在青锋身后不远处的副将身上。
那名副将身材魁梧,一脸忠厚相,此刻正和其他人一样,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地上的刺客首领。
“我出发前,以祛除暑热、补充体力为由,给每一位副将级别以上的护卫水囊里,都加了点东西。”
林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植物汁液,无色无味,对人无毒无害。但它会通过汗液,散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人闻不到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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