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奕那只挥下的手,整个鹰愁崖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弦猛地拨动。
“嘎吱——嘎吱——”
数十台巨型投石机那粗壮的扭力臂,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猛然弹起!
一个个被稻草包裹的黑铁疙瘩,脱离了抛兜,化作一片密集的黑点,尖啸着划破长空,越过数百步的距离,朝着山下那片最为拥挤的北狄军阵,当头砸下!
雁门关下,北狄的攻势正值巅峰。
一名北狄千夫长,正挥舞着弯刀,狞笑着将一名力竭的大梁士兵砍翻,他一脚踩在尸体上,唾了一口血沫,抬头望向城头那面即将倾倒的帅旗。
胜利,就在眼前!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异样呼啸。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片抛飞而来的“石块”。
“嗯?”
他愣了一下。
太小了。
这哪里是砸城的巨石,分明就是些拳头大的土疙瘩。
“哈哈哈!梁人是疯了吗?拿泥巴砸我们?”
他身边的北狄士兵也发现了,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他们没石头了!他们没滚木了!”
“这是最后的挣扎!用尿和泥吗?哈哈哈!”
嘲弄的笑声在北狄军阵中此起彼伏,他们甚至懒得举起盾牌,只是用看小丑般的眼神,看着那些黑点从天而降,散落在他们密集的队列之中。
那名千夫长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他正要下令发起最后的总攻。
然而,那些落地的“土疙瘩”,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碎裂开来。
它们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屁股后面还冒着一缕缕微不足道的青烟。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鹰愁崖上,副帅李岩面无人色,他看着那些毫无动静的“瓷器”,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秦王最后的底牌,竟然是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军溃败,自己被北狄乱刀砍死的下场。
城墙上,残存的大梁士兵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眼中刚刚燃起的微光,瞬间黯淡下去。
绝望,重新笼罩了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第一个“开花弹”,爆炸了。
没有预兆。
“轰!!!”
一声前所未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猛然炸开!
那不是雷鸣,比雷鸣更沉闷,更狂暴!
那不是山崩,比山崩更突然,更震撼!
以那个落点为中心,一团刺眼的火光轰然爆开,肉眼可见的气浪呈圆形疯狂扩散,将地面上的尘土与碎石尽数掀飞!
那名还在大笑的北狄千夫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夹杂着无数滚烫、尖锐的碎片,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瞬间四分五裂。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轰!轰!轰!轰——!!!”
紧接着,成百上千次爆炸,在北狄军最密集的中军和后援部队中,接二连三地、密集地、疯狂地响彻!
大地在颤抖!
天空在哀嚎!
鹰愁崖都在这连环的爆炸中微微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原本喧嚣的战场,瞬间被这更加恐怖的轰鸣所覆盖。
那片区域,彻底化作了一片人间炼狱。
无数烧红的铁砂、锋利的碎瓷片,伴随着爆炸的气浪,化作了一场席卷一切的钢铁风暴!
密集的北狄军阵,成了这场风暴下最完美的靶子。
坚固的皮甲、厚重的盾牌,在这场无差别、无死角的破片洗礼下,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血肉横飞!
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又如下雨般落下。
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声,甚至盖不过下一声爆炸的轰鸣,便戛然而止。
无数的战马被惊吓、被炸伤,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掀翻,然后在混乱中疯狂冲撞、踩踏,将原本还算严整的军阵,搅得稀烂。
北狄人彻底懵了。
他们征战一生,见过刀山,见过火海,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这不是人力!
这不是战争!
这是天神的怒火!是地狱的咆哮!
“魔鬼!是魔鬼的妖术!”
一名幸存的北狄士兵,浑身是血,丢掉了手里的弯刀,跪在地上,朝着天空疯狂地磕头。
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
“快跑啊!天神发怒了!”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瞬间引爆了整个北狄大军。
阵型,瞬间瓦解!
所谓的北狄精锐,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彻底丧失了所有战意,他们哭喊着,尖叫着,互相推搡着,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狂地向后方溃逃。
鹰愁崖上,死寂一片。
李岩瘫软在地,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京营的将士,一个个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地望着山下那片修罗场,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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