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共商天下大事”,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景明帝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他堂堂大梁天子,在这场决定国运的战争中,竟成了一个局外人。
一个连名字都不配被提及的背景。
“反了……反了!她这是要反啊!”
景明帝被李福海和几名大臣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指着城外,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惊怒与恐惧。
太子赵裕站在一旁,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震撼。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热。
这才是林晚!
这才是那个能将死局走活,将不可能变为现实的女人!
用一张图纸,兵不血刃,逼退三十万铁骑。
再用一封信,反客为主,将敌国可汗,请到了谈判桌前。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腕!
何等磅礴的气魄!
与她相比,朝堂上这些只知道争权夺利,或战或和的衮衮诸公,简直如同井底之蛙。
……
三日后,燕山。
秋风萧瑟,草木枯黄。
两支精锐的骑兵,在山谷两侧遥遥对峙,肃杀之气,让飞鸟绝迹。
山谷中央,只设了一个简单的帐篷。
林晚一袭素衣,安静地坐在帐中,面前的炭炉上,正煮着一壶清茶。
她没有带赵奕。
甚至没有带黑鸦。
只带了那名被北狄百夫长折磨得不成人形,又被她亲手救回来的信使。
因为她知道,最直观的恐惧,胜过千言万语。
帐帘被掀开。
北狄可汗弯腰走了进来,他脱下了狰狞的战甲,换上了一身华贵的貂裘,但那股熊狼般的气息,依旧让人心悸。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林晚身上。
太年轻了。
也太镇定了。
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原女子,就是那个将他三十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掌握着神鬼莫测之能的“盟友”?
他的视线,又扫过林晚身后,那个站得笔直的信使。
当他看清那人的脸时,瞳孔骤然一缩。
他认得这张脸。
正是前几日,被黑鸦抓走的那名百夫长!
此刻,那百夫长脸上虽然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清明,四肢完好,哪里还有半分被酷刑折磨过的样子?
北狄可汗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个女人,不仅能造出杀人的神器,还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了。
“可汗,请坐。”
林晚抬起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仿佛在邀请一位老友品茶。
北狄可汗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林晚对面。
“你就是赵恒说的那个人?”他开门见山,声音沉闷如鼓。
“赵恒,只是我的一颗棋子。”
林晚淡淡地开口,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地位,摆在了赵恒之上。
“他能给你的,我能给。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
她提起茶壶,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推到北狄可汗面前。
“比如,真正没有缺陷的神弩。”
“比如,能让你们的牛羊,在最严酷的寒冬里,也不会轻易死去的草料配方。”
“再比如,一种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大大减少勇士死亡的白色粉末。”
林晚每说一句,北狄可汗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神弩,是利器。
草料,是命脉。
神药,是未来!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北狄的国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恒那个蠢货,与眼前这个女人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
“你想要什么?”北狄可汗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我要你退兵。”林晚说。
“可以。”北狄可汗毫不犹豫。
“我要三名主战派万夫长的首级。”
北狄可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可以。”那些叫嚣着要踏平中原的蠢货,正好借此机会清除。
林晚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她知道,鱼儿,已经彻底上钩了。
“最后,”她放下茶杯,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我要你,与我云州,结为盟友。”
“从今往后,云州,为你北狄提供食盐、茶叶、布匹,以及你想要的一切‘技术’。”
“而你北狄,需以云州为尊。我让你战,你便战。我让你停,你便停。”
“你的铁骑,将是我手中,最锋利的刀。”
整个帐篷,死一般的寂静。
北狄可汗死死地盯着林晚,仿佛要将她看穿。
这个女人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她不是要裂土封王!
她是要将他北狄,变成她逐鹿天下的棋子!
他想要发怒,想要掀翻这张桌子,想要下令让帐外的铁骑,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踏成肉泥。
可是,他看着那杯升腾着热气的茶,看着那个能起死回生的信使,看着林晚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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