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一声虚弱至极的呻吟,如同天籁,瞬间穿透了永和宫内殿压抑的死寂。
守在床边的宫女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看到淑妃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颤抖着再次吐出一个字时,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她!
“娘娘!娘娘醒了!”
这一声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殿外每一个人的心头。
景明帝豁然起身!
张道成等太医一个箭步就想往里冲!
而那位从始至终都板着脸,等着看林晚笑话的刘院判,身体则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仅仅用烈酒擦身,用硫磺熏蒸,这种近乎巫蛊的荒唐手段,怎么可能治好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奇症?!
当景明帝带着众人踏入内殿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质疑都化为了齑粉。
曾经面色赤红、神志不清的淑妃,此刻正半靠在床头,在宫女的搀扶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
她虽然依旧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但那双眼睛,却恢复了清明。
身上的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消退,只剩下一些浅淡的印记,证明着那场噩梦的真实存在。
真的……好了!
张道成激动得老泪纵横,他看向林晚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欣赏,而是近乎狂热的崇拜。
这位秦王妃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医术”的范畴!
这分明是神迹!
“秦王妃,”刘思源失魂落魄地站在人群最后,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你……你用的究竟是何妖法……”
林晚摘下口罩,神色平静地走到景明帝面前,微微屈膝。
“陛下,娘娘体内的虫毒已清,只是身体亏空,好生静养半月,便可痊愈。”
景明帝的目光,从恢复血色的淑妃身上,缓缓移到了林晚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
龙颜大悦。
是的,他很高兴,甚至可以说,是狂喜。
但在这份喜悦的深处,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寒意,正顺着脊椎悄然攀升。
格物之学……
他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儿媳。
她的学问,可以造出颠覆国运的“天雷”。
可以造出洞察千里的“天眼”。
可以挽救一城百姓于瘟疫。
现在,甚至可以轻易破解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宫闱奇毒。
经济,军事,民生,甚至……生死。
这个女人的能力,已经渗透到了一个王朝的方方面面。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漩涡,让人看不透,更掌控不了。
一个能轻易左右生死的王妃,太可怕了。
“秦王妃,大功一件!”
景明帝的声音洪亮,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他脸上带着帝王专属的、恰到好处的欣赏与赞许。
“你,想要什么赏赐?”
刘院判闻言,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
整个永和宫的宫人,看向林晚的目光,也彻底变了。
那里面,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发自内心的敬畏,和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恐惧。
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秦王妃,在他们眼中,已然是救苦救难,却又神鬼莫测的活菩萨。
然而,林晚却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看到了那堆已经被焚烧成灰的挂毯。
“陛下,臣妾不敢居功。”
清冷的声音,让殿内刚刚升起的喜悦气氛,瞬间冷却。
“臣妾只想知道,这幅来自西域,藏着致命毒虫的挂毯,究竟是何人,通过何种渠道,送到了淑妃娘娘的寝宫?”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
“这,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另一次,针对皇家的,蓄意谋杀?”
……
回秦王府的马车上。
赵奕将一件温暖的披风,轻轻搭在林晚的肩上。
“晚晚,你今天,锋芒太露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担忧。
“父皇看你的眼神,已经变了。”
林晚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意外。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当她的知识储备,开始触及到“生死”这个帝王最敏感的领域时,景明帝的忌惮,是必然的结果。
“一个不受控制的、全知全能的臣子,对任何帝王来说,都是一场噩梦。”林晚淡淡地说。
赵奕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以后,要更加小心。”
“我明白。”林晚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所以,才更要查清挂毯的来源。”
“只有让父皇看到,还有更大的、更恶毒的威胁潜伏在暗处,他才会明白,我的‘利刃’,究竟是用来对付谁的。”
她要让景明帝知道,她这把刀,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他真正的敌人。
回到王府,天机阁的效率高得惊人。
关于那副挂毯的来龙去脉,很快便化作一卷密报,呈到了林晚的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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