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冉闵，魂定中原 第100章 北疆狼烟再起

永和二十一年，春。漠北。

寒冷的冬季终于过去，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冰雪消融，汩汩雪水汇成溪流，滋润着泛起点点新绿的草地，呈现出一派生机复苏的景象。然而，在这片看似宁静而充满生机的土地之下，涌动的并非只是草木生长的力量，更有压抑了数年的躁动、贪婪与不甘失败的怨毒。柔然王庭，那象征权力与征服的金狼大纛之下，新任大可汗郁久闾吴提（或在失败后经过内部斗争重新巩固了地位，或是新任可汗，但仍沿用此名以显其志）正召集各部首领、俟利发、吐屯发，举行着一场将决定草原未来命运走向的盛大会议。

郁久闾吴提，正值年富力强，野心勃勃，且比其前任更加隐忍和狡猾。他继位之初，迫于冉魏兵锋之盛，尤其是那传闻中能引动天雷的“神兵”威慑，不得不暂时收敛爪牙，遣使称臣，纳贡求和。但这数年的屈辱性臣服，对于习惯了南下劫掠、视中原丰饶之地为天然粮仓金穴的柔然贵族而言，无异于一种慢性的煎熬与耻辱。部落里积压的皮革、牲畜需要换取南边的粮食、布匹、盐铁、茶叶，而魏国控制的边境榷场，交易条件日趋苛刻，远不如直接抢掠来得痛快、丰盛和“符合传统”。

“大汗！”一位满脸虬髯、身材魁梧如熊的部落首领阿史德啜，猛地站起身，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声音洪亮如雷，打破了帐中略显沉闷的气氛，“我们草原的雄鹰，难道要永远对着南人的城墙低下头颅，啄食他们施舍的残羹冷炙吗？儿郎们的马刀都要在鞘中生锈了！胯下的战马闻到春风的气息，都在焦躁地刨着蹄子，嘶鸣着要冲向南方丰美的草场！我们不能再像温顺的绵羊一样等下去了！”

“是啊，大汗！”另一名精瘦剽悍、眼神阴鸷的纥骨部首领纥骨利，用尖细却冰冷的声音接口道，如同毒蛇吐信，“去年冬天的白灾，长生天降下惩罚，各部冻死的牛羊数以万计！许多小部落的帐篷里已经快断炊了！老人和孩子在挨饿！南边有我们急需的粮食、盐巴、铁器，还有温暖的土地和女人！与其在榷场受那些南人小吏的窝囊气，看他们的脸色，不如用我们手中的弓箭和马刀去取！那才是我们祖先的方式！”

帐中群情汹涌，主战之声逐渐占据了上风，许多首领眼中重新燃起了掠夺的火焰。

郁久闾吴提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渴望、暴戾与焦虑的脸庞，他心中同样燃烧着不甘的烈火。他不甘心永远匍匐在南朝皇帝的脚下，他要用一场辉煌的、足以洗刷称臣屈辱的胜利，来真正奠定自己草原霸主的地位，凝聚各部已然有些涣散的士气。

“南人有一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郁久闾吴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草原枭雄特有的沙哑与冷酷，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几年前，我们败了，是因为不了解，是因为他们刚刚打完统一战争，气势正盛，兵锋锐利。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到帐幕门口，猛地掀开厚重的帘子，指着南方，语气变得激昂：“我们的探马，我们忠诚的朋友（指一些与柔然暗通款曲的边境走私商或摇摆小部族），冒死带回了确切的消息！魏国边境的军镇，这几年确实多了些黑乎乎的铁管子，那就是他们吹嘘能引动天雷的火炮！但是，数量不多！而且，异常笨重！移动缓慢！只能固定在几个主要的城池和关隘！”

他猛地转身，眼中凶光毕露，仿佛饥饿的狼王：“我们的骑兵，来去如风，聚散无常！只要避开那些固定的、有限的炮位，利用我们对草原地形的熟悉，寻找他们防线的缝隙，快速冲过他们的前沿！一旦进入广袤的河南之地（河套地区），那里一马平川，水草丰美，正是我们纵马驰骋、任意取舍的猎场！他们能有多少那笨重玩意儿？难道还能沿着千里边境，像撒豆子一样摆满不成？”

纥骨利也阴冷地补充，火上浇油：“据潜伏的细作冒死传回的消息，南人皇帝冉闵这几年忙着搞什么科举、格物，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军队肯定松懈了！他们把最好的铜铁都拿去造那劳什子炮了，边军的刀箭说不定都不够用了，质量也差了！此时正是他们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之时！正是我们南下复仇、夺取过冬物资的大好时机！”

帐中主战派的情绪被彻底点燃，呼喊声、刀鞘顿地声、狂野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好战的洪流：“南下！南下！”“抢光南人！重现祖辈荣光！”“让冉闵知道，草原的主人是谁！”“用南人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

郁久闾吴提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战争的意志已经凝聚。他沉声下令，声音压过了帐内的喧嚣：“传令各部！即刻起，停止与南边榷场的一切大宗交易！各部集结所有能上马的儿郎，备足箭矢，携带十日干粮，向鹰娑川集结！侦骑四出，像猎鹰一样盯紧魏军的动向，特别是那些铁管子的确切位置和数量！这一次，我们要像闪电一样出击，像狼群一样撕咬！目标——朔方！让南人再次在我们的铁蹄下颤抖！”

“吼！吼！吼！”帐内响起狂热的、如同狼群般的呼啸声，充满了对杀戮与掠夺的渴望。

战争的阴云，随着柔然人集结的号角与滚滚烟尘，再次沉重地笼罩在北疆的上空。无数柔然骑兵从各自冬日的牧场汇聚而来，如同无数溪流汇成江河，最终形成一股庞大的、带着毁灭与死亡气息的钢铁洪流，扬起漫天黄尘，向着南方，滚滚而去。时隔数年，象征着警讯与战争的狼烟，再次从帝国北疆边境的座座烽燧台上，接力般冲天而起，划破了春日宁静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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