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仙门内的穿梭,是一种完全超脱了凡人感官、难以用言语精确描述的奇特体验。仿佛并非在空间中移动,而是空间本身裹挟着他们,在进行着某种超越维度的跃迁。周遭不再是熟悉的景物,而是置身于一条由无穷无尽、奔腾不休的流光与深沉混沌交织、扭曲而成的奇异隧道。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固有的刻度与流向,时而感觉漫长如历经数载,时而又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空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不清,上下左右四方难辨,唯有脚下(如果那能称之为“脚”下)一股温和、稳定却蕴含着不容抗拒伟力的能量流,如同最忠诚的引路人,托举着他们,向着一个冥冥中既定的方向,以一种超越思维理解的速度“滑行”。
李莲花与白芷紧紧握着手,十指相扣,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力通过相连的掌心融为一体。他们的周身,被一层接引仙光形成的、约莫寸许厚的柔和光茧所严密包裹。这光茧散发着温润的光晕,有效地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因空间剧烈变幻而产生的、足以撕裂金石的空间乱流与法则风暴。但即便如此,那穿越两界壁垒带来的、作用于灵魂本源层面的巨大压力,以及周遭环境中基础物理法则、能量属性急剧变化所引起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深层悸动与细微排斥感,依旧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让两人不得不收敛所有杂念,凝神静气,全力应对。
李莲花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那已然完成初步蜕变、化为更高等能量的“真元”,在这种前所未有的环境下,正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自主高速运转、调整着。真元流转间,不断尝试捕捉、解析、适应着这条时空隧道中那混乱却又蕴含某种至高韵律的能量波动,试图让自身的频率与这全新的、狂暴的时空韵律达成某种初步的和谐与共鸣。他的剑意核心亦在微微震颤,仿佛一柄渴望出鞘、斩破迷障的神兵,对周围混乱的法则碎片流露出一种天然的“食欲”。
白芷则更专注于内守,她强大的、经历过雷劫淬炼而愈发凝练的神魂之力,如同定海神针,牢牢稳固着识海,抵御着时空穿梭带来的眩晕与灵魂层面的撕扯感。同时,她那医者特有的、对生命能量与毁灭气息极端敏锐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并未突破光茧),捕捉着外界能量流中那些转瞬即逝的、关于生命诞生与寂灭的法则碎片与信息流光,试图从中窥得一丝此界能量属性的端倪。
不知在这光怪陆离的通道中前行了多久,或许真的只是一瞬,又或许已在时光长河中漂流了万载。
终于,前方那原本无穷无尽的流光漩涡尽头,骤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稳定而纯粹的白茫茫光点。那光点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希望与未知,在混沌的背景中格外醒目。随着他们的“靠近”,光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急剧扩大,迅速化作一个充斥着柔和而稳定光芒的、如同水面般波光粼粼的圆形出口。
那股一直托举着他们的温和力量,在此刻猛地增强,带着一种完成使命般的决然,将他们轻柔而又坚定地“推”向了那个光芒出口——
“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低沉而悠长的震鸣响起,并不刺耳,却让整个神魂都随之共鸣、震颤。紧接着是短暂的、仿佛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失重感。
下一刻,包裹着他们的接引仙光光茧,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的蛋壳,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脆响,悄然破裂、消散,化作点点莹光,融入了周遭的空气之中。
脚踏实地的感觉清晰地传来,虽然因为长时间的失重和空间转换,脚步略显虚浮,但那份属于“实地”的坚实触感,依旧让两人心中一定。
眼前是短暂的、被纯粹白光充斥的盲视。这光芒并不灼热,反而带着一种洗涤般的舒适感。几个呼吸之后,那刺目的白光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周围的景物由一片朦胧的色块,逐渐聚焦、变得清晰、富有层次起来。
他们正站在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发到近乎原始的森林之中。
目光所及,皆是参天古木,树干粗壮得需数人合抱,树皮斑驳,爬满了厚厚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苔藓与不知名的藤蔓。树冠在高空层层叠叠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几乎密不透风的绿色穹顶,将绝大部分天空遮蔽,只有零星几缕格外顽强的金色阳光,如同天神投下的利剑,艰难地穿透了叶隙,在铺满了厚厚一层、由腐烂落叶和新生苔藓构成、松软而富有弹性的地面上,投下了一片片晃动不安的、斑驳陆离的光斑。
空气湿润而沁凉,带着一股浓郁的、混合了腐殖质泥土芬芳、各种奇异花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独特活力气息。仅仅是自然而然地深呼吸一口,一股远比下界浓郁、精纯了数十倍不止的奇异能量,便如同甘泉般涌入肺腑,瞬间通达四肢百骸,令久经考验的两人也忍不住精神为之一振,周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来自新世界的馈赠。方才穿梭时空带来的那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滞涩感,竟在这呼吸之间,迅速地消弭、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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