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伤势痊愈,内力非但尽复,更胜往昔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最初只是在雪月城核心圈层激起涟漪,但很快,这涟漪便以惊人的速度向外扩散,不出旬日,已在整个北离江湖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各方势力,或明或暗,都在消化着这一石破天惊的信息。
昔日那个惊才绝艳、曾被誉为北离第一天才少年的永安王萧楚河,似乎真的……回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天启城那座波谲云诡的棋局,是否会因这颗重磅棋子的重新落位而彻底颠覆?无数道目光,带着探究、震惊、忌惮、期待,或明或暗地聚焦于雪月城,聚焦于那个身着青衫、神色慵懒却目光锐利的年轻人身上。所有人都隐隐预感到,未来的天启城,乃至整个北离,注定不会平静,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天际酝酿。
然而,处于这命运漩涡最边缘、甚至可以说是亲手推动了这一切的莲花楼,却依旧保持着它那份独特的宁静与超然。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都与楼内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无关。
在萧瑟康复后的几日里,白芷信守承诺,揪着因为萧瑟康复而兴奋不已、整天嚷嚷着要跟萧瑟切磋、试试他如今深浅的雷无桀,按在莲花楼的椅子上,给他扎了几次针。
“别动!”白芷指尖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语气不容置疑,“你当登天阁是那么好闯的?还有你那火灼之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经脉里这么多暗伤淤积,现在年轻感觉不到,等年纪稍长,阴雨天有你受的!”
她一边运针如飞,精准地刺入雷无桀后背、手臂的几处穴位,一边口中不停数落。金针渡入一丝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真气,疏通着那些因过度爆发内力而细微撕裂、后又未能完全愈合的经脉节点。雷无桀只觉得被刺入的地方先是微微一麻,随即一股暖流扩散开来,带着些许酸胀,却又异常舒泰,仿佛积郁已久的滞涩被悄然化开。
他龇牙咧嘴,却不敢乱动,只能嘿嘿傻笑,试图蒙混过关:“知道了,知道了,白姐姐,我以后运功一定小心,不再那么莽撞了!”
白芷白了他一眼,显然不信他的保证,手下力道微微加重,疼得雷无桀“嘶”了一声,她才满意地继续:“光小心有什么用?我给你开几副温养经脉的方子,回去按时煎服,连喝半个月。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工减料……”她拖长了语调,威胁意味十足。
雷无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一定喝!一定喝!白姐姐开的药,再苦我也喝干净!”
待起针之后,雷无桀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周身轻盈,以往运功时某些隐约的滞涩感竟真的消失了,内力流转更加圆融顺畅,不由得对白芷的医术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着,白芷又为唐莲做了一次细致的复查。唐莲所中之毒早已清除,身体也在稳步恢复中。白芷仔细探了他的脉象,又检查了他胸口那道几乎愈合的伤口,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底子打得好。之前解毒时用的几味药性烈了些,虽然效果显着,但对经脉终究有些许损耗。我再给你开一副温和滋补、固本培元的方子,吃上七天,便可彻底清除余弊,不影响你日后武道精进。”
唐莲神色郑重,深深一揖:“有劳白姑娘再次费心。救命之恩,指点之情,唐莲没齿难忘。”
白芷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却带着医者的笃定:“分内之事。记住,是药三分毒,但这固本培元的药,此刻对你利大于弊,按时服用便是。”
处理完这些后续事宜,白芷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家务,对着一直在旁边矮几前安静烹茶、气定神闲的李莲花道:“此间事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再待下去,我怕这雪月城的饭都要吃腻了。”
李莲花正将初沸的泉水冲入茶壶,茶叶在壶中舒展,散发出清雅的香气。他闻言,抬起温润的眸子,目光柔和地扫过莲花楼内熟悉的布置——那摆放着瓶瓶罐罐的药柜,那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的墙壁,那扇可以望见外面流云与飞鸟的小窗……这里承载了他们在此地一个多月的记忆。他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湖面:“嗯,此间缘法暂告一段落,是该出发了。”
他们去向雪月城三位城主辞行。
地点仍在那个雅致的小院,百里东君、司空长风和李寒衣皆在。对于他们的离开,三位城主虽觉惋惜,却也心知肚明,这等人物,绝非池中之物,雪月城虽好,终究只是他们漫长旅途中的一个驿站,留不住这对闲云野鹤。
“二位于我雪月城有大恩。”百里东君亲自执壶,为李莲花和白芷斟上送行酒,语气郑重,“救治唐莲,治愈萧瑟,此情此义,雪月城上下,铭记于心。”说着,他取出一个非金非木、触手温润的令牌,上面雕刻着雪月城独特的标志,“这是雪月城的客卿令。虽知二位不慕虚名,超然物外,但江湖路远,难免会遇到些不必要的麻烦。持此令,在北离境内,凡我雪月城弟子、盟友,见令如见城主,或可省去一些琐碎纠缠,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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