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奇门遁甲
野鸡脖子带来的惊悸如同附骨之疽,尚未在众人心头完全平复。队伍在潮湿闷热、光线晦暗的雨林中继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松软湿滑的腐殖质上,发出“噗嗤”的轻微声响,在这片被按下了静音键的丛林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都显得格外沉默,仿佛被抽走了说话的力气,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用刀鞘或枪管拨开挡路藤蔓时带起的簌簌声,打破着林间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经历了接连不断的毒虫、致命毒瘴和那如同潮水般的恐怖蛇群,这片看似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原始世界,在众人眼中已彻底化作了色彩斑斓的坟墓,每一步都潜藏着未知的杀机。
李莲花与白芷并肩而行,他看似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温润平和的模样,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呼吸较之平日略微深沉、缓慢了些许。方才为了引开蛇群,将“婆娑步”催谷到极致,在无数毒牙间穿梭,对他如今这具并非处于巅峰状态的身体而言,并非全无负担,内力与精神的消耗远超常人想象。白芷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气息间那微不可查的凝滞,没有多言,只是悄悄地从袖中滑出一颗龙眼大小、色泽莹润的碧色药丸,借着衣袖的遮掩递到他手边,低声道:“固本培元,含服。”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李莲花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泛起一丝暖意,从善如流地接过药丸,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微凉的掌心,随即将药丸纳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药力如同涓涓暖流,缓缓散入四肢百骸,滋养着有些疲惫倦怠的经脉,驱散着那股深入骨髓的湿冷寒意。他对着白芷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过静湖,带着安抚的力量,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白芷的目光却落在他青色衣袖上那几处被蛇牙划破、边缘泛着细微毛糙的痕迹上,心有余悸的感觉再次掠过心头,但她深知此刻不是担忧的时候,只是将这份后怕压下,更加凝神地注意着周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张起灵依旧如同最可靠的磐石,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步伐稳定而精准,每一步的距离都仿佛经过丈量,踩在泥泞或盘根上几乎不发出多余的声音,仿佛体内装着一架永不疲倦、永不出错的精密机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锐利的鹰眼,不断扫视着前方看似千篇一律的绿色屏障,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黑瞎子和解雨臣负责断后,两人之间的言语交流也少了许多,更多是靠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通过眼神的短暂交汇和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手势进行沟通,确保后方无忧。吴邪和王胖子走在队伍相对安全的中间位置,经历了之前的险死还生,两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吴邪不时擦拭着眼镜上的水汽,王胖子则紧紧握着工兵铲,胖脸上往日的嬉笑被凝重取代。
不知行了多久,脚下的地势开始出现微妙而持续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深陷泥沼或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而是逐渐出现了一些散落的、表面相对平整光滑的巨石。这些巨石大小不一,小的如磨盘,大的堪比房屋,形状也并非完全天然浑圆,棱角处隐约能看出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是被岁月和雨林侵蚀得模糊了。它们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茂密的植被之间,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苔藓和纵横交错的深绿色爬藤。
“诶,你们快看这些石头,”王胖子好奇心起,用手中的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块半人高巨石上垂落的藤蔓,露出了下面模糊不清、但明显是人工雕刻的纹路,“这雕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鸟不像鸟,兽不像兽的,瞅着怪瘆人的。”那刻纹线条古朴粗犷,构成的图案扭曲抽象,透着一股原始的、蛮荒的神秘感。
吴邪凑过去,扶了扶眼镜,借着林隙间斑驳的光线仔细辨认,眉头渐渐皱起:“像是某种非常古老的图腾或者祭祀符号,风格很诡异,和我以前研究过的任何中原文化都不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他伸出手指,虚抚过那冰凉的刻痕,试图从中解读出些许信息,却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解雨臣也上前几步,目光并未局限于单块石头,而是扫视着周围巨石的分布,沉吟道:“这些石块的分布,似乎也有些规律,彼此之间的距离、所处的方位……不像是随意滚落或者自然形成的。倒像是……被人有意安置在这里的。”他身为解家当家人,对风水布局、古物鉴定自有独到眼光,此刻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寻常。
越往前走,这样的巨石出现的频率越高,体积也愈发庞大。它们看似杂乱无章地矗立在愈发稀疏的林木之间,但若有人能立于高处俯瞰,或许便能发现它们彼此呼应,隐隐构成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庞大图案。周围的林木也开始变得稀疏,树冠不再那么浓密,允许更多的天光落下,却并未让人感到明亮,反而因为光线的投入,更显露出此地的诡异。取代高大乔木的,是一种低矮的、叶片呈暗紫色的怪异灌木,密密麻麻地生长着,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如同陈年檀香混合着某种植物根茎腐朽气息的古怪味道,吸入肺中,让人微微有些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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